第396章 「周牧」(1/2)
时间,回归「此刻」。
某方「源诸天」,一处科技水平近似于地球的物质位面。
刺耳的警报和人群的哭喊声混杂在一起,响彻在钢铁丛林。
天空被粘稠的「漆黑淤泥」缓缓覆盖,光线正一丝丝被剥夺。
周牧牵着知更鸟的手,静静地站在一条混乱街道的中央。
周遭是奔逃、摔倒、绝望相拥的人群。
但他们的表情却显得与这末日景象格格不入。
“不准备动手吗?”知更鸟紧紧挨着周牧,看着那些即将被深渊淤泥触及的无辜生灵,忍不住小声问道。
“不该,也不能。”周牧的回答平静无波。
“为什么?”
“很疑惑?”
“……有点儿。”知更鸟诚实地点头。
她是真的无法理解周牧此刻的“袖手旁观”。
这不像她认知中那个虽然时常恶趣味、但骨子里总会为重要之人兜底的男人。
周牧没有立刻解释,而是随手从虚空中捻起一缕刚刚渗出的「淤泥」。
那粘稠的物质在他指尖缠绕,却无法侵蚀他分毫。
他看了那「淤泥」许久,才再次开口:
“「此刻」,是一个微妙的节点。”
“提瓦特凝滞于「过去」。”
“诸天万界正处于「现在」。”
“而云城,被锚定在「未来」。”
“在命运的层面上,这分属三个不同‘时序’的巨大变量,已然因为深渊的活跃、星的干预、流萤的后手、以及我自身的一些‘小安排’……开始相互交汇。”
“若「此刻」我选择亲自下场,以我的位格强行扭转这一切……那么,这正在激烈演变的命运,只会在我的‘注视’下彻底凝固,走向唯一一个由我强行指定的‘结局’。”
“那样一来……”
周牧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叹息,
“……所谓的抗争,所谓的牺牲,所有生命在绝境中迸发的意志,所有变量之间碰撞产生的可能性……便都失去了其本来的意义。”
“可那也不能就这么放任诸天堕入深渊啊!”知更鸟有点儿急了。
“为何不能?”周牧反问。
“那、那可是深渊!与「存在」完全相反的境地!”
“所以呢?”
“所以……所以能不能想想办法,救救大家呀?”
知更鸟抱住周牧的胳膊,大眼睛满是祈求。
周牧:“……”
他低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知更鸟耳后柔软的小翅膀,无奈中透着宠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蚊蚊。”
“你是在想,深渊本就是我的造物,这一切看似失控的灾难,其幕后的主使者归根结底也是我。”
“若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导致无尽世界沉沦,那么间接造成这一切的我,便成了屠戮诸天的罪魁祸首,一个冷酷无情的‘恶神’。”
“你只是……单纯地不想让我背负这样的罪名,不想让我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存在,对吗?”
知更鸟用力地点了点头,将脸埋进他的臂弯,声音闷闷的:
“嗯……”
“你呀!”周牧心中微软,抬手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语气放缓,
“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我为什么要耗费心力,去构筑「深渊」这样一个地方呢?”
知更鸟闻言,抬起小脑袋,认真思考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回答:
“是为了……试炼星穹列车?”
她之前了解过列车组一行人勇闯「极乐天」的事迹。
“如果仅仅是为了试炼,「奈何」不是有现成的试炼场所吗?”周牧提醒。
“对哦!”知更鸟也反应了过来,随即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那你为什么要创造「深渊」那种地方啊?”
周牧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下一瞬间——
两人耳畔所有的哭喊、警报、建筑崩塌的轰鸣声,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末日般的景象,如同褪色的油画般迅速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用常规语言描述的、极度抽象的几何空间。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色彩,甚至没有通常意义上的“物质”。
整个空间的“结构”,是由无数条「引力」丝线勾连而成的一张立体网格。
时间在这里仿佛并不存在。
“这里是……?”
知更鸟头顶蹦出了一个莹白色的问号。
“一处相对‘安全’的高维观测点。”
周牧没有过多解释这个空间本身,只是平静地抬手,在面前那错综复杂的引力网格中轻轻一划。
一道平滑的“裂隙”无声展开,内部流淌着难以名状的光影。
他牵着知更鸟,毫不犹豫地迈步踏入。
一步落下,视野骤变!
无垠星空悬于脚下,璀璨星辉像被冻结的浪潮。
数个散发着浩瀚气息的“存在”,正盘踞于星穹之顶,仅仅是无意识散发的意念波动,便让周遭的规则为之轻颤。
在知更鸟的感知中,这些存在的任何一个,都足以轻易碾压拥有仙灵之躯的自己。
一个概念自然而然地在她心中浮现:
——「彼岸境超脱者」。
然而,还未等知更鸟从近距离面对多位超脱者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一缕毫不起眼、仿佛只是星际尘埃般大小的「灰烬」,毫无征兆地浮现在那片星空的正中央。
它渺小、黯淡,与周围伟岸的超脱者身影和璀璨星河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但就在它出现的刹那,仿佛有一个无形的“黑洞”诞生了。
并不是吞噬物质,而是吞噬了所有的“存在感”。
整个星空的焦点,被不可抗力强行拽向了那一点灰烬!
那几位盘踞星穹的超脱者,几乎是同时脸色狂变,声音被惊骇所填满。
“避开视线!不可直视!”
“不可感知!封闭灵觉!”
“快——脱离此片宙域!它……”
警告的意念尚未完全传递开来,死亡,便已降临。
第一个刹那——
以那缕灰烬为核心,方圆亿万光年的星域,所有的星辰、星云、乃至空间本身,尽数化为沙尘,恒星的烈焰无声熄灭,只余死灰。
第二刹那——
包含数千亿星系的庞大银河,如同摔碎的琉璃艺术品,从结构上彻底崩解,爆散成一片弥漫星海的无声尘暴。
第三刹那——
支撑宇宙运行的骨架——引力、电磁力、强弱核力、空间维度、时间流向、因果链条、乃至诸多形而上的基础概念……开始向那灰烬的中心点疯狂坍缩,最终统统化为了同一种颜色、同一种性质的——死寂的灰。
第四刹那——
那些高高在上、本应万劫不磨的超脱者们眼神骤然变得空洞。
躯体的边缘开始沙化,寸寸剥离、消散,连最后一声意念的惊呼或诅咒都来不及留下,便彻底随风而逝,仿佛从未存在过。
知更鸟的瞳孔剧烈收缩,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那是超越她理解范畴的、绝对性的“抹除”。
周牧却仿佛对这幅末日图景早已司空见惯,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在知更鸟仍处于极致震撼中怔然失神之际,他已牵着她,再次迈出了第二步。
视野再度切换——
脚下,是知更鸟不久前去过的古老「真界」。
这里八方为宇,古今为宙,多元时空层层嵌套,自成奥妙循环。
可此刻,这方宏伟的源诸天正在崩坏!
天穹的支柱折断了,大地的维缆崩裂了,苍穹如同被巨力撕碎的绸缎,化作无数闪烁着法则碎片的流光飘落。
人首蛇身的女神挥尾撞碎星河,手持八卦的皇者以血为纹。
太极图老者低眉垂目,独挡中年与青年的联袂杀伐。
「天」之意志与冷面老道对视,一念便湮灭半数时空。
两尊功德佛陀金光万丈,却将整个西方打成沉没废墟。
凡尘早已空荡,亿兆生灵涂炭。
残存的超脱者们,在这世界根基崩塌的绝境中,对着彼此、对着这崩坏的一切,浴血奋战,直至癫狂!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更鸟的声音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眼前这一幕超脱者之间的惨烈厮杀与世界末日,比她刚才看到的宇宙湮灭更加冲击心灵。
周牧依旧没有给出答案,他只是抬起手,朝着那战场规则最扭曲的虚空深处,轻轻一指——
在那里,一张「薄膜」,正悄然“舒展”开来。
它就像是一个刚刚诞生、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幼兽,以一种超越善恶、超越立场的纯粹“观察者”姿态,静静地“俯视”着下方这场波及整个真界的惨烈杀伐。
知更鸟的目光瞬间凝固。
她认得这东西的气息!
这东西曾试图幻化成自己的模样,去欺骗自己的女儿。
却被自家女儿一眼识破,当场揪了出来。
而此刻,这张「薄膜」所散发出的气息,已然强悍到她无法理解的地步!
“……「余温」?!”她失声低呼,带着难以置信。
周牧依旧没有回应这个称呼,仿佛默认,又仿佛不在意。
他只是紧了紧握着知更鸟的手,然后再次向前迈了一步。
场景,第三次变换——
一方浩瀚的多元时空架构在眼前展开。
它被同一个文明所统治,其科技已达不可思议的巅峰,星辰如尘沙般被驯服,物理规律如同玩具般被拆解重组。
然而,死寂。
绝对的、令人骨髓发冷的死寂。
每一颗适宜居住的星球上,高楼林立,流光溢彩,生灵如常行动,却像一部部被抽掉了音轨的默片。
没有语言,没有交谈,甚至没有眼神的短暂交会。
每个个体都沉浸在自身的行动中,冷漠得像彼此之间隔着一道无形壁垒。
知更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不明白,一个如此辉煌的文明,为何会选择沉默至此。
就在她困惑之际——
“叮……当啷。”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凝固的寂静。
声音来自某颗繁华星球上一间普通的自助餐厅。
一个类人形生灵似乎因极致的紧张或是偶然的失误,手中的餐叉与餐刀脱手,撞击在地面上。
那生灵瞬间僵住,脸上血色尽褪。
它张开嘴,似乎想道歉,想解释,或仅仅是发出一声惊叫——
但什么声音都没能传出。
下一瞬间,它的形体开始崩塌。
不是粉碎,也不是消失,而是从边缘开始,向内急剧探索,扭曲成一种难以名状的「漆黑钩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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