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芳明1128 > 第1185章 一一八三章 两路登陆

第1185章 一一八三章 两路登陆(1/2)

目录

永乐十四年七月廿三夜,「海东青号」如同一条黑色的水獭,悄无声息地滑离永归县(今萨哈林州波吉比镇)简陋的码头。这艘明国北冥都督府特制的浅水蒸汽快艇,低矮的干舷、经过包裹减噪的蒸汽机和可放倒的烟囱,让它在浑浊的江面雾气中极难被发现。尖刀排三班长康师闻站在艇首,任凭带着泥沙气息的江风吹拂着他涂满暗色油彩的脸庞。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前方辽阔而陌生的江面,以及两岸无尽的、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

他们的旅程开始了。任务:为帝姬和兄弟们,铺好那条唯一的生路。

混同江(黑龙江)口外「海东青号」像一只收敛了羽翼的真正猛禽,低低地伏在墨黑色的江面上。蒸汽机已完全熄火,只有船舱内锅炉的余温散发着微弱的热气,与江上渐起的夜雾混合在一起。两根长长的撑杆被熟练地插入江底泥中,稳住这艘线条流畅、涂着哑光黑漆的明军制式蒸汽快艇。

康师闻立在船头,如同一尊礁石。他耳廓微动,捕捉着江面上的任何异响——远处隐约的梆子声,可能是某个金人小哨所的巡夜;近处鱼尾拍打水花的细微动静;还有风掠过无边芦苇荡发出的、如同叹息般的沙沙声。

他身后,十名雷霆营尖兵无声地检查着最后一遍装备。纤维软甲贴身穿着,外面套着粗糙的吉里迷人皮袍,钨钢短刀和钢弩都用油布仔细包裹,左轮手枪藏在最顺手的位置。压缩军粮和铝箭被小心地分配进每个人的行囊。

「班长,风向转了,偏北风,利于我们上行。」副班长,一个精瘦的年轻士官李火德凑过来低语,他曾是闽浙沿海的渔家子,对风和水有着天生的敏感。

康师闻点了点头,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南岸模糊的轮廓。「金虏在永归县对岸设了瞭望台(今尼古拉耶夫斯克),虽不常驻人,但不可不防。趁这阵风,起杆,摇橹,贴着北岸芦苇走。天亮前,必须绕过前面那个江湾,进入草木深密的江段。」

命令被无声地传递下去。撑杆被轻轻收回,特制的、包裹了软布的长橹探入水中。「海东青号」如同幽灵,借助风力与人力,悄无声息地逆着混同江浑浊的水流,向上游滑去。北岸是无尽的、深邃的黑暗,那是大片未开发的沼泽与原始林地,对他们而言,既是危险的来源,也是最好的掩护。

按照赵多富的指令,「海东青号」严格执行昼伏夜出的纪律。每当天边泛起鱼肚白,康师闻便会指挥快艇寻找隐蔽的江汊、支流河口或是茂密的柳条通,将船彻底伪装起来。队员们轮流警戒,其余人则挤在狭小的舱内休息,忍受着蚊虫的叮咬和湿热的空气。夜晚降临,蒸汽机才会被低功率启动,凭藉着罗盘和微弱的星光,以及康师闻手中那份由高丽走私商人拼凑出来的简易水道图,小心翼翼地逆流而上。

七月廿六夜,当「海东青号」的引擎声消失在北方混同江(黑龙江)的夜色中时,在更南方的海参崴海岸,另一场无声的渗透也已开始。

绥芬河口西侧无名海湾(今彼得大帝湾西侧的阿穆尔湾),巨大的浪头拍打着明军运输船「伏波号」的船舷,发出沉闷的轰响。船身剧烈地摇晃着,咸涩冰冷的海水混合著雨水,劈头盖脸地砸在甲板上每一个肃立的身影上。

赵多富站在船舷边,一只手紧紧抓住湿冷的栏杆,另一只手按着腰间的左轮枪套。她身上早已换上吉里迷人的鱼皮袍,外面罩着防水的油布,但寒意依旧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她那曾被开封宫廷脂粉滋养过的脸庞,此刻只剩下被海风和忧虑刻画的坚毅线条。目光穿透雨幕,死死盯着前方那片在雷电闪烁间若隐若现的、漆黑狰狞的海岸线。

「赵连长!风浪太大!小艇放下去太危险了!」「伏波号」的船长顶着风吼过来说,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必须放!」赵多富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伏波号’目标太大,不能再靠近!就在这里,立刻放艇!」

她转过身,看向身后甲板上沉默集结的一、二班二十余名尖兵。雨水顺着他们皮帽的边缘流下,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眼神却在闪电照亮的一刹那,反射出狼一般的幽光。

「检查装备!防水布扎紧!准备换乘!」排长张壮低吼着命令,声音沙哑却有效。

很快,两条蒙着黑布的小型突击艇被吊臂放入汹涌的海面,如同两片树叶般剧烈起伏。尖兵们依次顺着网绳滑下,敏捷地跳入艇中。赵多富最后一个下去,她落地时小艇猛地一沉,但她下盘极稳,立刻抓住艇边的绳索,低喝:「走!」

桨手奋力划动,小艇艰难地脱离「伏波号」的阴影,朝着那片未知的、充满危险的海岸冲去。一个巨大的浪头打来,几乎将小艇掀翻,海水灌了半舱,所有人都被淋得透湿,死死抓住能抓住的一切。

「稳住!」张壮在另一条艇上嘶吼。

赵多富抹去脸上的海水,眯着眼努力辨认方向。根据海图和「伏波号」的定位,这里应该是绥芬河口以西一片荒芜的海岸,但具体登陆点,只能靠目视和运气。

终于,在颠簸了将近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一处相对平缓的、布满黑色礁石的海滩。海浪在这里形成巨大的回流,更加危险。

「就是那里!冲上去!」赵多富指着两堆巨大礁石中间的一小片沙地喊道。

桨手用尽最后力气,趁着一个大浪推涌的势头,将小艇猛地朝沙滩冲去。艇底摩擦着砂石,发出刺耳的声响,终于停了下来。

「快!卸物资!拖艇隐蔽!」赵多富第一个跳下冰冷的海水,刺骨的寒意让她牙关一紧。她毫不停留,奋力将小艇往岸上拉。

其他人也迅速行动,将必要的装备箱拖上岸,然后合力将两条小艇奋力拖进礁石丛后的一个天然岩缝里,并用随身工兵铲迅速挖掘沙子,混合着砍下的灌木枝条,将其彻底掩盖起来。

「快!清点装备,掩盖痕迹!」赵多富的声音低沉而急促,第一个跳入冰冷的海水中。队员们鱼贯而下,迅速将小艇拖上沙滩,用海草、碎石和枯枝仔细伪装起来,彷佛它们从未出现过。

沉重的背包压在肩上,里面是足以维持十数日的压缩口粮、弹药、药品以及应对北地山林的全套装备。每个人的心情也同样沉重。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将彻底失去后援,每一步都必须靠自己。

风雨依旧肆虐。所有人沉默着,以最快速度在礁石下找到一个勉强能避风的凹陷处,挤在一起,用油布盖住头顶,传递着水壶喝下几口冰冷的烧酒驱寒。

赵多富摊开用油布包裹的防水地图和指北针,借着微弱的手电筒光束(铅酸蓄电池供电,需极度节省)再次确认方位。

「我们偏离预定登陆点大概三里。」她声音冷静,「问题不大。天亮前,我们必须向内陆移动至少十里,找到绥芬河支流,然后沿河岸向西南方向前进。」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风雨声。连续多日的海上颠簸和这狼狈的登陆消耗了巨大体力,但任务,才刚刚开始。

八月初一,黑龙江中下游某无名支汊(今阿穆尔河畔共青城),三班他们已经彻底离开了混同江主干,深入一条地图上未曾标注的北侧支流。这里的江水更浅,两岸林木参天,藤蔓交织,几乎遮蔽了天空。空气中弥漫着腐殖质和某种陌生植被的浓烈气息。

这是一片真正意义上的蛮荒之地。江面宽阔处,烟波浩渺,望不到对岸;狭窄处,水流湍急,暗礁丛生。两岸是望不到边际的原始森林,针阔混交,古木参天,藤蔓缠绕,散发着浓烈的、腐殖质的气息。兽吼鸟鸣此起彼伏,提醒着他们这里是谁的主场。

「海东青号」已被彻底伪装。砍下的藤蔓和带着树叶的枝条覆盖了船体,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丛随水漂浮的灌木。康师闻下令在此休整半日,并派出两人小组向前侦察。

不久,侦察兵带回消息:「班长,前方三里外有烟火气,像是个小聚落。看到了鱼皮帐子和独木舟,像是……吉里迷人的猎营。」

他们遇到了第一个人类的迹象——几艘用整根巨木凿成的独木舟。舟上的渔民身材矮壮,披着鱼皮衣或兽皮,脸上刺着奇特的纹样,用警惕而陌生的目光打量着这艘奇怪的「无帆无桨却能自己走」的小船。

康师闻眉头紧锁。吉里迷(尼夫赫)人,黑龙江下游的原住民,以渔猎为生,性情彪悍,时而降附金国,时而自行其是。遭遇他们,风险难料。

「绕不过去,」李火德查看了一下周围地形,水道在此收窄,两岸是难以攀爬的峭壁,「只能试着通过。按连长吩咐,尽量不冲突,必要时用盐巴、针线换路。」

康师闻沉吟片刻,下令:「所有人,戒备,但不得先行亮兵器。火德,你带两个人,拿上一小袋盐,跟我上前。其余人,弩箭上弦,隐蔽待命,听我号令。」

他们的小艇缓缓靠近那个小小的营地。几个穿着鱼皮衣、身材矮壮、面容因风吹日晒而布满皱纹的吉里迷男人警惕地站了起来,手中握住了粗糙的鱼叉和弓箭。女人们迅速将孩子拉回帐子后面。

康师闻举起空着的双手,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和善的表情,用生硬的、先前在库页岛跟山民恶补的几句尼赫夫语混杂着手势喊道:「朋友!交易!盐!换……过路!」

吉里迷猎人目光锐利地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他们的皮袍有些怪异,虽然破旧,但脚下的靴子和隐约露出的内甲质地绝非寻常猎户。为首的那个黑脸汉子(康师闻)眼神里的杀气是藏不住的。

沉默对峙了片刻,一个看似头领的老猎人走了出来,他指了指盐袋,又指了指上游方向,说了几句话,语气似乎带着警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