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重逢（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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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林前哨已初具规模，粗糙但坚固的木石结构替代了最初的营帐，巡逻的兵士眼神锐利，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肃杀的气息。柏寻青刚带领一支小队完成了一次清剿残敌的任务归来，虽有些疲惫，但气息越发凝练，眉宇间添了几分沙场磨砺出的英气。

她正穿过前哨用来关押俘虏和可疑人员的临时围栏区，准备去向李寒汇报任务细节。目光无意间扫过那些蜷缩在肮脏角落、眼神麻木或充满仇恨的南蛮俘虏时，一个蜷缩在最角落、身影格外瘦削虚弱的身影，却让她心头莫名一跳！

那身影穿着破烂不堪、勉强能看出是南蛮风格的皮裘，头发脏污板结，脸上布满污垢。但那张脸的轮廓……那虽然空洞茫然、却依稀可辨的眉眼……

柏寻青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她几乎是屏住呼吸，一步步靠近那围栏，难以置信地仔细看去。

不会错！即便形容枯槁，神智全无，憔悴得几乎脱了形，但那分明就是——敕乐先生！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看这情形，竟是被当做南蛮俘虏关押着？！

巨大的震惊与强烈的心痛如同冰海决堤，瞬间淹没了柏寻青！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唯有心脏狂跳的轰鸣在耳中震荡。她扶住粗糙冰冷的木栏，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那个在她母女最艰难、最绝望时刻，如同神明般降临，给予她们希望和指引，赠予珍贵丹药助她突破瓶颈，让她们得以在天堑关安身立命的恩人先生……此刻竟如同最低贱的牲畜般，被丢弃在这肮脏污秽的囚笼角落，受尽屈辱！更让她肝胆俱裂的是，他那原本深邃睿智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空洞的茫然，脸上挂着孩童般无知又无助的神情……

“先生？！”

柏寻青再也抑制不住，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几乎是扑到了围栏边，手指紧紧抓住粗糙的木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不敢相信，无法接受！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喊，那个蜷缩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迟缓地、茫然地抬起头。污秽的脸庞上，那双空洞的眼睛毫无焦点地看向她，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熟悉与灵智，只有全然的陌生与懵懂。

“先生！是我！柏寻青！您看看我！您还记得我吗？”柏寻青急切地呼唤着，声音里带着哭腔，试图从那片空白中唤醒一丝往日的痕迹。

敕乐歪着头，呆滞地看着她，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沾着污渍的笑容，口水顺着嘴角流下都浑然不觉。他含糊地嘟囔着几个破碎的音节：“……嘿嘿……果子……大哥哥……找果子……”

如同最寒冷的冰锥，狠狠刺穿了柏寻青的心脏！

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浑身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冻结了！这不是受伤！这不是简单的遗忘！这是……神魂缺失！灵智崩毁！他……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痴傻之人！

那些胡言乱语，那孩童般的举止，那全然空洞的眼神……一切都有了最残酷、最可怕的解释！

那个曾经风采卓然、在她心中如同高山仰止般的先生，那个对她有再造之恩的人，竟然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心如刀绞，已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是看到世间最美好事物被残忍打碎后的无边悲恸！

滚烫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痛哭出声，身体却因极致的悲痛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隔着围栏，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又怕惊扰到他，最终只能无力地垂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化作无声的哽咽和撕裂般的痛楚。

原来，重逢，竟可以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