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贤婿啊!(2/2)
“你找死!”皇甫长水彻底被激怒了,暴喝一声,猛地一掌拍下!
“咔嚓!”那坚实的梨花木书案竟被他含怒一掌,直接拍得从中断裂,木屑纷飞!同时,他腰间佩刀“沧啷”一声,已然出鞘半尺,寒光凛冽,直指张经纬!
“岳父!岳父息怒!刀剑无眼啊!”张经纬吓得连连后退,脸色发白,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皇甫长水用刀尖指着张经纬,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张经纬!你给我一个今天不杀你的理由!”
张经纬猛地举起怀中紧紧抱着的木箱,如同举起盾牌,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有……有旨意!岳父!陛下有旨意!”
皇甫长水眼神一凝,满是怀疑:“你放屁!事到临头,还想用这种……”
他话音未落,目光已然落在了旁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钱明高高举起的木箱上,那明黄的封条和朱红的玺印,在昏暗的公堂内显得格外刺眼。他后面斥责的话戛然而止,语气转为惊疑不定:“嗯?真的……真有圣旨?”
张经纬见镇住了他,心中稍定,连忙将木箱小心翼翼放在旁边一张完好的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庄重威严,朗声道:
“北侯,云州总兵兼主将衔——皇甫长水,上前听旨!”
皇甫长水看着那箱子,脸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收敛了怒容,整理了一下衣袍,单膝跪地,沉声道:“臣,皇甫长水,听旨!”他身后的亲兵见状,也齐刷刷跪倒一片。
张经纬清了清嗓子,打开箱子,取出里面一卷明黄的绢帛,展开,开始宣读。
他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就念错了:“奉天承……哦,错了错了!”他定了定神,按照这个时代正确的格式宣读: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皇帝诏——
朕闻窦门忠烈,唯有一女,受卿养育成人,卿之义,天亦薄也。
婚姻之重,乃人伦之始、万化之基,今有卿婿张棋,经天纬地之才,躬于江山社稷,朕念其劳苦,为添一平妻。
特赐张棋与窦氏女喜结连理,择吉日成婚。
——尔悉钦哉!”
圣旨内容不长,但意思明确,就是皇帝亲自做媒,准许张经纬娶豆芽为平妻。
皇甫长水听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但圣旨在此,他不得不低头,叩首道:“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沉闷,带着极大的不甘。
张经纬连忙上前,恭敬地将圣旨卷好,放回箱中,然后又从箱子里取出一份制作精美、甚至带有金箔装饰的婚书,双手递给皇甫长水,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岳父大人请看,箱子里还有陛下御赐的金书,一应手续俱全。过几天,等小婿安顿好,就将聘礼风风光光送至您云州侯府上。”
皇甫长水接过那沉甸甸的婚书,感觉无比烫手。他盯着张经纬,眼神复杂,既有被将了一军的恼怒,又有一丝无可奈何,他冷哼一声:“你小子……脑子倒是转得挺快!连圣旨都请来了!不过……”他话锋一转,带着威胁,“你觉得这样就能如你所愿了?我的侯府里,可以有很多个‘窦氏女’!未必就是豆芽那个头!”
张经纬心中暗骂老狐狸,面上却故作惊慌,连忙摆手:“唉呀,岳父!岳父大人!你我同朝为官,皆知君命如山!如今圣旨已下,明言赐婚张棋与窦氏女,这窦氏女除了豆芽,还能有谁?您可万万不能抗旨不遵啊!莫要为难小婿了!”
皇甫长水看着他那副样子,知道这小子是铁了心要借圣旨压人,他眯起眼睛,语气放缓,却带着赤裸裸的交易意味:“哼!要老夫奉旨行事,也不是不行。那得看你的……‘诚意’了。”
张经纬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岳父大人放心!小婿的聘礼,定然包您满意!绝对让侯府面上有光,让窦将军在天之灵也能欣慰!”他顿了顿,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抛出了真正的杀手锏,“另外……眼看秋收在即,云州军户今年的田税核算、以及边军兄弟们的粮饷调度补充……听说户部那边又有些拖沓?这些繁琐账目,若是岳父不嫌弃,也一并包在小婿身上了!定让将士们安然过冬,无后顾之忧!”
皇甫长水原本阴沉的脸,在听到“军户田税”和“粮饷调度”这几个字时,眼神猛地亮了一下,他紧紧盯着张经纬,确认道:“嗯?此话当真?”
张经纬斩钉截铁:“岳父放心!小婿愿立军令状!北工集团和高阳县的财力,足以支撑!定不让戍边将士寒心!”
皇甫长水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仿佛川剧变脸般,换上了一副无比和蔼热情的笑容,他朗声大笑,用力拍着张经纬的肩膀,仿佛刚才拔刀相向的根本不是他:
“哈哈哈!哎呀呀,我的好贤婿呀!不是为父说你,这天下呀,还真就没你张经纬搞不定的事!连圣旨都能请来当聘书,这份心思,这份能耐,老夫是真心佩服!”
他亲热地揽着张经纬的肩膀,语气爽快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暗示:“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只好‘奉旨行事’了!啧啧,想想也是,我的亲女儿和干女儿,这可都算是嫁给你这小子了!以后啊,她们姐妹在同一个屋檐下,你这个做夫君的,可得好好掂量,定要让她们和睦相处才是正道!若是让我知道灵儿受了半点委屈,或是窦丫头在她手下过得不安生……”他虽笑着,但话语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张经纬心中长舒一口气,知道这关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他连忙躬身,态度诚恳:“一定一定!岳父大人放一千个心,小婿定当竭尽全力,让家中和睦,绝不让灵儿和雅儿受半分委屈。她们都是小婿的家人,小婿岂敢怠慢?”
“嗯,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暂且信你。”皇甫长水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武将特有的直白,“贤婿啊,方才你说的那军户田税的账目,还有秋收后边军的粮饷调度,这里面弯弯绕绕太多,户部那帮老爷拨付总是拖沓,将士们可都等着米下锅呢!你既然揽下了,就得尽快!需要什么配合,尽管跟虎子说!”
“小婿明白!定不辱命!”张经纬再次保证。
翁婿二人相视一笑,刚才的剑拔弩张仿佛从未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政治同盟和利益交换。然而,张经纬知道,外部的危机暂时解除,真正的考验——如何面对家中的妻子皇甫灵,才刚刚开始。他辞别了心情大好的岳父,怀着更加复杂和忐忑的心情,向着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县令居所内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