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海棠花开(1/2)
“驾!”
(“嘚嘚嘚嘚嘚…”)
沉闷的马蹄声在黑夜中叩响了幽长的林间小道,马背上的男子将装着信件的信筒绑在了胸前,从枝头漏下的月光在他凝重严肃的脸上一晃而过,树丛中一枚箭矢也悄然对准了他身下的马儿。
“咻!”
“砰…萧萧~”
黑暗中羽箭离弦的声音与马儿摔倒发出的巨响和嘶鸣同时响起,马背上的男子一手护着身前的信筒一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刀,踏着马背稳稳落地后眯眼戒备地看向了眼前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好大的狗胆!太安郡王府的人马也敢拦!”
隐藏在周围的黑衣人缓缓逼近,戴着斗笠的身影轻轻抬起了手,片刻后林中就响起了一阵打斗的声音。
濮阳,太安郡王府
长廊的灯笼在风中飘摇不止,穿过敞开的雕花木门明亮的烛火下,荣石龙长子荣平西神情凝重地坐在桌前似是正焦急等待着什么。
“大哥!府衙被围,邹廷穆已经被下狱了”
“伯父那边可有回音?”
“还无”
匆忙踏上台阶的荣石龙次子荣平泰,一双脚还没跨进门就忙将自己才得来的消息说与了荣平西。
听闻濮阳县令被抓,而送往筑京的书信也迟迟得不到回音,本就忧心不已的荣平泰脸色顿时又暗沉了几分,随即蹙眉紧紧抓住了桌角。
“上次的书信送出已有半月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大哥的意思是…要直接动手?要不再等等?我又命人带着书信赶往筑京了…”
“他们在濮阳的这些时日循着民间出举一路查到了邹廷穆的头上,你觉得这些年来我们出举敛财,私扣赋税的事还能藏到几时?他们此行怕是就是为此而来”
“那吏部尚书颇受新帝看重,来时也带了些人马,我们真的不用等伯父回信?”
“…嘉韵要被册立为后的事已人尽皆知,伯父和新帝以后便是一家,你说我们与新帝之间如果一定要取舍,他会怎么选?”
“可这些年我们得来的钱财也大多都给了他,父亲在世时更是鞠躬尽瘁,伯父当真会弃了我们…”
“…多想无益,召集所有人,绝不能让李逡正一行活着离开濮阳!”
大牢中没有了官服的濮阳县令邹廷穆和家眷戴着镣铐靠坐在墙边眼中尽是对前路的担忧和恐惧。
濮阳县令府
成箱的文书被士卒抬到了院落里,藏匿在墙中的金银也被耿阳带人砸开取出。
望着眼前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再想想外面食不果腹被逼卖身的百姓,李逡正的眉头就紧紧地粘连在了一起。
“这些都是邹廷穆搜刮的民脂民膏和作乱濮阳的铁证,封箱好生看管,天一亮就和邹廷穆一家一同押解回京”
“是”…
“快点!”
(“叮铃哐啷!”)
被一圈火把照得亮如白昼的府院内,穿着甲胄的士兵迈着沉闷的脚步迅速集结。
车马上成箱的兵器被抬下,待一一分到他们手中后,穿着金甲的荣家兄弟也从屋中大步走了出来。
“荣家存,汝等富贵可保,荣家亡,汝等亦无宁日!今日随吾共抗此危,此后与吾共享荣华!”
“愿誓死追随主公!”…
敞开的大门前六个身形挺立的士卒高举着火把守在两侧,耿阳和李逡正则在院中清点搜出来的荣平西授意县令颠倒黑白贪污赋税的罪证和堆积如山的金银。
“这些东西要平安带回筑京怕是不易,荣平西定会竭力阻拦”
“他若出手就是谋逆,陛下于圣旨中还藏了一道密令,乱臣贼子,我等可先斩后奏”
李逡正将面前的箱子缓缓合上,扭头看向耿阳的目光认真坚定。
(“吁~”)
“将军!李大人!荣平西荣平泰已召集私兵往此处而来”
大门外一个年轻的士卒跃下马后握着刀快步冲进了院中,耿阳和李逡正站直了身子同时转头看向了县令府外,脸色也都不约而同变得严肃。
“这就按捺不住了…”
“他们有多少人?”
“至少五百”
“不管他们有多少人,这些东西都必须送到陛
“在!”
“准备迎敌!”…
“驾!”
月色映照的蜿蜒道路上,一群黑衣人策马紧随斗笠人朝着濮阳奔去,激起的尘土如烟雾飘荡在半空中久久都未能落下。
“哇哇…”
街道上的老树枝头乌鸦发出了几声粗砺的喊叫后拍打着膀飞入了黑暗。
举着火把的荣家私兵包围了已经关闭的县令府,荣平西和荣平泰抽出了腰上的宝剑。
“杀!”
伴随着嘶喊声,带着火焰的箭矢似陨星破裂的碎片一齐坠入了府中,眨眼的功夫燃起的火光便映亮了天空。
(“轰!”)
紧闭的大门被用力冲撞,屋顶上的士卒并排竖起手中的盾牌抵挡着意图从院墙突破的荣氏私兵。
李逡正带着一部分士卒挡在了院中的箱子前,面对被冲开的大门,耿阳一声暴喝带着禁军猛冲了上去。
“咣当!”
“杀啊!”
两股分明的势力在门前混战在了一起,进退之间喷洒的血液染红了狰狞的面容,一阵厮杀拉扯之后耿阳将进门的荣府私兵逼退到了门外,将被撞开的门重新合上后挡在了身后。
“放箭!”
(“咻咻咻…”
“铛铛铛…”)
杀气腾腾的耿阳和禁军一手拿着盾牌一手挥剑迎战不断冲上的敌人。
眼见正门难攻,荣平西和荣平泰便率领部分私兵从府衙鲜为人知的一条通道杀进了院中。
大牢里邹廷穆一家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动静都害怕地缩着靠在了一起。
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又从外面匆匆靠近,远远看着突然带人出现的荣平泰,目光黯淡的邹廷穆眼神顿时明亮了起来。
“大人!小人就知道您不会…”
(“噗呲!”)
以为他是来救自己,邹廷穆欢喜地正说着,不等话说完就觉腹部突然一痛。
“呃…”
“一个不留,杀!”
“是!”
(“咣当!”)
“啊!”…
院落里荣平西带人将李逡正和剩下的禁军包围了起来,门外的厮杀声不断,知道耿阳已分身乏术,李逡正也握紧了手里的剑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啊!”
面前的士兵如虎狼一般冲出,荣平西紧盯着挡在箱子前艰难用剑阻挡荣府私兵的李逡正缓缓拔出了泛着冷光的长刀。
“敢与我荣家作对,我定要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铛!”
两手握着剑柄咬牙挥开了身前的刀,并不精通武艺的李逡正狼狈地躲避着接连扑来的敌人,手臂也在混乱中被砍伤。
“砰!”
被一脚踢飞的禁军不受控制地飞来,压得他一起撞向了木箱。
看着已提刀来到面前的荣平西,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把推开那禁军的同时自己也滚到了一旁。
“咣!”
手中的刀刃在危机时刻几乎是本能一般护在了身前,拦住了从上方砍下的刀。
“啊!”
颤抖的手随着荣平西加重的力道无奈后退,锋利的刀锋一点点砍入他的肩头,剧烈的疼痛令他汗如雨下,也抽走了身体仅剩的一点力气,就在他认定今夜或许真的难逃此劫时,耳畔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羽箭刺破空气的声音。
(“咻咻咻!”)
一群黑衣人在箭矢落下后从屋顶一跃而下,荣平西也在猝不及防之际被一道强力挑落了刀刃,还未看清来人的相貌就被从脖颈处划过的剑锋瞬间封喉。
捂着鲜血喷涌的脖子,他瞪大了双眼看向了面前的斗笠人片刻后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从天而降的黑衣人很快将院落里的敌人清除殆尽,李逡正靠着箱子吐了一口浊气后才扶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
“阁下是…”
景星回身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头露出了斗笠下清冷秀丽的脸。
“信盟,景星”
半月前…
从怀远离开景星同张伯马不停蹄地奔往筑京,可还未入筑京就遇到了从薛锦手下逃脱一路往北的汪肆。
“薛锦叛离信盟,趁盟主不在鼓动便信人离开信盟投奔于她”
“你的伤是她所为?”
“是,她想让我带着剩下的信人追随她,我不从她便起了杀心”
坐在火堆前的汪肆捂着还未好全的伤处咬牙一脸愤恨,景星却似是陷入了思索。
“一个薛锦怕是不足以让这么多信人在一夕之间倒戈”
“少盟主怀疑她只是替人行事,可会是谁要对信盟出手呢?”
“她叛离之后的去向你们可知晓?”
“只知新帝登基后她曾出入宫中,此外便再难获悉她的行踪。”
“宫中…”
“难道是皇帝?”
“不会”
“少盟主,打探到消息了,她假借盟主之令传信盟剩下各据点的信头在寿龟山一聚”…
灰色的山体上植被稀疏,陡峭的山壁犹如斧劈刀削,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只伏在地上巨龟。
黑暗的溶洞内四处都插着火把,散落分布的几张桌子前坐满了从各处赶来的信头,个个都面色凝重戒备地留意着周围的人,整个地下溶洞安静无声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
景星戴着斗笠和面巾坐在火把旁边的桌前默不作声地替自己和同桌的三个信人倒上了水。
手中的水壶才放下,一身黑红衣袍的薛锦便从洞外走了进来打破了溶洞内的沉默。
“诸位久等了”
“你是…薛锦?!你为何会在这里!”
“我既召集各位前来,又岂有不现身之理”
“是你发了盟主令?!怎么可能?”…
“你对盟主做了什么?!”
看着站在正中央的薛锦,一位身着劲装的中年汉子当即就抽出了桌面上的刀,蹙眉发出了一声冷冷的质问。
“他死了”
“什么?!”
“我今日叫你们来,就是顾念往日同盟之谊,来给你们和你们手下的信人指条明路,离开信盟与我一同效力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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