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离去．（1/2）
颜无双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燕国......这个她早已在心底割舍的名字，此刻听来竟有些刺耳。
她本想拒绝，但略一沉吟，还是淡淡道：“带他过来吧。”
“妹妹你先忙，我跟采薇单独走走。”苏竹茹跟颜无双打了个招呼便识趣的带着沈采薇离开了、
颜无双也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片刻后，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在内侍引领下，踉跄着来到颜无双面前。
他便是如今的燕国国君.......
曾经的一国之君，如今眉宇间只剩下惶惑与卑微。
“无双......不，东陵娘娘！！”见颜无双没有转身，燕国国君声音干涩，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与畏惧。
颜无双缓缓转身，神情淡漠：“国君陛下亲至，有何贵干？
若是朝贺，自有礼部接待。”
国君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急切道：“无双，你我终究血脉相连，是至亲啊！
叔父知道，你如今是东陵皇帝身边的重臣，立下不世之功，攻灭大炎，威震天下！
你一句话，比得上旁人千言万语......”
他顿了顿，观察着颜无双的脸色，见她毫无动容，心中更急：“无双！！！
看在同是燕国人，体内流淌着颜氏血脉的份上，看在......看在你父兄曾为燕国浴血奋战的份上，替燕国，替你的故国，向凌陛下求求情，给燕国一条活路吧！
不要将它并入东陵，哪怕......哪怕只保留一个宗庙名号，让叔父有个安身立命之处也好啊！
叔父不想做这个千古罪人啊！”
颜无双静静地听着，面上无波无澜，直到他说完，才发出一声冷笑，笑声里充满讥讽与悲凉。
“血脉？故国？”她重复着这两个词，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国君陛下，你现在才想起来，我颜无双是燕国人？
才想起来我体内流着燕国的血？”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懑：“那我问你！
当年我大哥，为燕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他是怎么死的？
是为了守卫燕国的疆土！
可你们呢？
你们是如何对待他唯一的妹妹的？！”
“当东陵跟大炎兵锋威胁边境，你们畏惧了，退缩了！
不想着整军经武，不想着为国雪耻，却只想着一味妥协！
就因为我是女子，就因为我有几分姿色，你们就把我当成货物，当成换取一时安宁的筹码！
逼我嫁去大炎！
你们可曾问过我愿意与否？
可曾顾念过我大哥在天之灵？！”
“那时，你们可曾想过我是燕国人？
可曾想过我体内流着燕国的血？！”颜无双美眸微微颤抖，“若不是我夫君！！！
我颜无双今日，怕是早已成了大炎宫内一缕无人问津的幽魂，或是你们讨好大炎的牺牲品！
你们对得起我大哥吗？
对得起我们兄妹二人对燕国的赤胆忠心吗？！”
燕国国君被她连番诘问逼得面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他慌忙摆手，语无伦次地辩解：“不.....不是这样的！
无双，你听叔父解释！
当初.....当初那是迫不得已啊！
是群臣.....是那些大臣们逼我的！
他们都说，只有和亲才能保全燕国，才能避免生灵涂炭！叔父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到时候这些人随你处置！只要你能解气！”
“迫不得已？被逼无奈？”颜无双嗤笑一声：“好一个一国之君！
将所有的责任推给臣子，自己倒是摘得干净！
如今燕国生死存亡，跟我颜无双还有什么关系？
从你当初向我下跪时，便斩断了这可笑的君臣之义！
我颜无双，便与燕国恩断义绝了！”
她转过身摆手道：“你走吧。
东陵如何处置燕国，是国事，自有陛下与朝臣议定。
我不会，也绝不会为你，为燕国，去开这个口。
这是大势所趋，非一人之言可逆。”
“不！无双！你不能这样！”燕国国君见她要走，彻底慌了神，所有的尊严和体面都被抛诸脑后。
他猛地扑上前，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双手死死抓住了颜无双那绣着精致纹路的裙摆。
“无双！我求你！
叔父求你了！”他涕泪横流，额头用力地磕在坚硬的冻土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响，洁白的雪地上瞬间沾染上刺目的殷红，“当初是叔父错了！
是叔父昏聩！
是叔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大哥！
你怎么恨我、怨我都行！”
他满脸悲凉：“可燕国的百姓是无辜的啊！
他们世代居住于此，他们是你的同胞啊！
你看在他们的份上，看在大家同为燕人的份上，就说一句话！
就一句话就好！
凌陛下那么看重你，他一定会听你的！
只要你肯开口，燕国就有救了！
就算.......就算不是为了我，为了那些无辜的燕国子民，我求你了！！”
颜无双的裙摆被他紧紧攥在手中，那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和额头上不断渗出的鲜血......
看着这个曾经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国君，如今像一条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燕国的子民，将来自然会是我东陵的子民，陛下仁德，自会善待他们。
至于你口中的燕国，早已该成为过去了......”
她用力将自己的裙摆从对方沾满血污的手中抽出。
“你的跪拜，于我而言.....
毫无意义。”
颜无双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记住，从你决定用我来换取和平的那一刻起，你，以及你代表的那个燕国，在我心中，就已经死了。
你走吧！”
燕国国君可谓是心如死灰.....
最后一点幻想也被彻底打破。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燕国的国都，朕不会动。”
凌不凡缓步从梅林深处走出，雪花落在他玄黑的龙纹常服上，更添几分冷峻。
“夫君？”颜无双见是凌不凡也是急忙行礼。
他对颜无双笑了笑，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燕国国君。
这算是他跟燕国国君的第一次见面。
“在燕京，你依旧可以以燕国国君自称，保有你的宗庙、宫殿，维持你小朝廷的体面。
朕，许你善终。”
凌不凡的话语炸响在燕国国君耳边，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茫然。
凌不凡继续道：“不过，燕国原有的疆土，除国都及周边必要的畿辅之地外，其余城池郡县，尽数归入东陵版图，由东陵派遣流官治理。
这是朕对燕国，最后的仁慈。”
他看着激动得浑身发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的燕国国君，抬手制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谢恩：“你不必谢朕。
这份宽容，是看在我娘子无双，以及她大哥颜世子的份上才给的。”
“而且，据朕所知，你虽非雄才大略之君，却也谈不上昏聩。
至少，你对颜世子，一直算是信任支持，颇有几分视如己出的意味。
只可惜，性格软弱，优柔寡断，守成尚且不足，更遑论乱世争雄。
若非如此，朕今日也不会给你这条退路。”
这番话，既点明了恩典的缘由，也戳破了燕国国君内心的软弱，让他又是羞愧，又是感激，五味杂陈。
“陛下......陛下天恩！
罪臣.....罪臣.....”燕国国君涕泪交流，再次想要叩首，却被凌不凡虚扶一下，示意他起身。
“回去吧。”凌不凡的语气不带太多情绪，“好好守着你的燕京，安分守己，方可保余生无忧，宗庙得存。
保你世袭罔替。”
燕国国君踉跄着站起身，用袖子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和雪水，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期盼，小心翼翼问道：“陛下......
敢问.....颜世子他.....是不是还活着吗？”
凌不凡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反问道：“你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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