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怒（2/2）

牛怪的眼皮颤了颤，艰难地掀开一条缝。

当看清团子的脸时，他干裂的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笑，那笑容比哭还让人心碎：“兄弟……你来了……”

“俺来了！俺来了啊！”团子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来，手忙脚乱地想堵住他胸口不断涌出的血，可那些血像决堤的河，怎么也堵不住，“你撑住！俺带你回青泥山！去泡温泉，你说过要陪俺喝到天荒地老的！”

牛怪的呼吸越来越弱，却努力睁着眼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进灵魂里：“对不住……青泥山时……老牛骗了你……”

“俺知道！俺都知道！”团子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牛怪脸上，混着血污晕开，“俺从来没怪过你！你说什么俺都信！你撑住啊！”

牛怪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摸摸他的头，却在半空中垂落。

他最后望着荒原尽头那片被霞光染成金色的天空，声音轻得像羽毛：“兄弟……不要为我伤心……我体内……有法则碎片……留给你……做个念想……”

他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真的……好想……青泥山……想那温泉……想那极阳草！”

“凶兽……就真的……不配活着吗？”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里，他的眼睛永远闭上了，嘴角却还残留着那抹对青泥山的向往。

“牛怪……！”

团子的嘶吼像受伤的兽，在荒原上回荡，惊起漫天灰烬。

他缓缓放下牛怪，站起身。

刚才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家伙，此刻脸上竟没有一滴泪，只有一种骇人的平静。

他低头看了看插在牛怪身上的青冥剑——那口他心心念念的宝贝，此刻却像根毒刺，扎得他眼睛生疼。

“哐当！”

团子一脚将青冥剑踹开，剑身在碎石上弹了几下，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缓缓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无名剑仙，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嬉闹，只有焚尽一切的怒火与悲凉。

“为什么要杀他！”他的声音不再是奶气的童音，而是像混沌裂开的轰鸣，震得荒原都在颤抖。

无名剑仙咳着血，却依旧挺直了脊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凶兽都该死！他是神逆的弟子，为虎作伥，取来弑神枪，差点让洪荒万劫不复！你说他该不该死！”

“他一生从未杀过一人！”团子猛地上前一步，大地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痕，“兽皇已死，量劫已过！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凶兽便是原罪！”无名剑仙攥紧了拳头，“我为洪荒除害，何错之有？”

“错？”团子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与疯狂，“你们所谓的‘除害’，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皇天为了地位，造化天尊为了权势，鸿钧为了天道秩序，扬眉为了不被抹除……你们一个个都冠冕堂皇，可到头来，连一个只想回青泥山的牛怪都容不下！”

他指着无名剑仙，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你双手沾满血腥，杀过的生灵比牛哥见过的都多！你凭什么定他的罪？”

无名剑仙被问得一窒，随即怒吼：“我是为了洪荒！”

“放屁！放屁！放屁”团子指着他仰天长啸“你们都是虚伪，你杀了他，俺便杀了你！”

一声怒吼响彻混沌！

团子的身体猛地膨胀！

圆滚滚的身躯撕裂开来，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巨兽！毛发如钢针倒竖，双目赤红如血，浑身散发着一股古老、蛮荒、却又无比悲凉的气息！

此时的他，比化作熊霸天时更加可怕，原始兽性被他完全释放！

甚至，远处的通天还从此时团子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混沌魔神的气息。

没错！虽然那股气息十分微弱，却是实实在在的。

“吼……”

怒吼震慑天地，团子瞪着猩红的双眼，就如一无名大山一般，向着无名剑仙怒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