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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 树倒猢狲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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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0章树倒猢狲凶

「————青姥姥那儿子,名叫青川。」

石老蔫的声音格外低沉,且带著一丝厌恶。

他领著李衍和孔尚昭穿行在愈发幽暗的山道上,边走边说。

「那小子,打小就透著股邪性。青姥姥家传的刺青秘术,玄奥精深,能沟通阴阳,点化灵性,甚至能借请神术,在人身布下活坛」,老汉便深受其恩德。」

「青姥姥本指望他传承衣钵,光耀门楣。可这小子,心思压根儿就没在正道上!」

他顿了顿,拨开一丛湿漉漉的垂枝藤蔓,前方隐约可见几座低矮的茅屋轮廓。

「青川嫌这行当清苦,又觉得刺青匠人身份低贱。不知从哪儿结识了一帮邪门歪道,迷上了那歪门邪道的点石成金」、长生不老」之术。整日里神神叨叨,把家里传下来的几件压箱底的灵材古物,都偷出去换了邪修所谓的仙丹」、秘法」。」

「青姥姥气得病了好几场,家法也动过,可那孽障——唉!」

石老蔫重重叹了口气,「后来,他不知从何处听信谗言,认定青姥姥藏著能让他一步登天的刺青神图」,是故意不传给他,怕他得了神通压过老娘的风头。这畜生,竟生了禽兽不如的歹心!」

「就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石老蔫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冷,「青川那畜生,伙同几个不知来历的妖人,潜回了村子。趁著青姥姥熟睡,用邪法迷昏了她,竟——竟生生剖开了她的后背!」

李衍和孔尚昭闻言,饶是见惯了血腥,也不禁心头一凛。

「他们是想强夺青姥姥刺在背脊上的那幅本命图腾」!」

石老蔫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那是青姥姥一身刺青秘术的根基,与神魂相连,蕴含著一辈子道行。那帮畜生,以为得了这皮,就能省去多年苦修。」

「青姥姥被剧痛惊醒,眼见亲子行此禽兽之举,悲愤欲绝。还好当时老汉我打猎回村,发现不对,放枪赶走了这些畜生。可怜青姥姥本就年迈体衰,又遭此重创,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

「后来我查出来,那些妖人都来自鬼戏班,干掉两个,剩下的不知所踪。」

「至于青川那畜生,也被我打瞎了一只眼逃走。有人说他一路往东,逃向了杭州府方向。」

孔尚昭若有所思地开口:「石前辈,您说那青川逃向了杭州府?可曾听闻他后来的下落?」

石老蔫冷哼一声,眼中杀气更浓:「下落?哼!那畜生虽未死透,却也人不人鬼不鬼了!」

「哦,怎么说?」

李衍眉头一挑问道。

石老蔫沉声道:「青姥姥死后,老汉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经常往来杭州府打探消息。一次,终于摸到了那孽畜行踪,但当时找到他,其瞎了的右眼已成蛇瞳,脖颈鳞片泛青光,浑身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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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是跟鬼戏班妖人学了妖术,可惜又被其逃走。」

「再后来,山神彘兽发狂,我怕出事,便只得留下看守——」

听完其诉说,李衍三人面面相觑。

人都已经死了,他们能做的只能先回杭州,另找他路。

正要起身告辞,李衍忽然心中一动,想起方才的景象:「前辈,能否再带我回去看看那山神彘兽?」

天目山浓雾翻涌,竹林迷阵深处传来的彘兽嘶吼声,如同破旧风箱在死寂中拉响。

「庆甲!上天度人,严摄北酆。神公受命,普扫不祥。八威吐毒,猛马四张。天丁前驱,大帅仗旛——」

浓雾竹林中,李衍掐诀念咒,护臂千念雷光里啪啦作响。

这是《北帝除殃术》,专门克制咒法幻术。

李衍只是隐约察觉不对,尝试一番,却没想真的起了效果。

但见随著咒法念诵,这巨兽疯狂咆哮,身上煞气翻涌,皮毛鳞甲间渗出黑水O

落在地上嗤嗤作响,迅速将周围苔藓腐蚀。

用这宝贝苔藓布置的阵法,同样也开始不稳定,但彘兽眼中血丝却散去不少,也不再那么暴躁。

半晌,李衍松了口气,缓缓撤去法咒。

石老蔫看似一副老农打扮,却是隐藏于此的梅山法教前辈,自然看出了蹊跷。

他脸色铁青,「好厉害的咒法,有人捣鬼?」

「没错。」

李衍点了点头,「在下这术法,专破咒法幻术。但对方很是高明,将咒藏于毒中,瞧不出根脚。」

「定是那孽畜所为!」

石老蔫满眼火气,「彘兽藏身天目山,附近玄门中人知道老夫在此,不会乱来。百姓懵懂无知,只有他,从小跟著青姥姥,跟老夫见过几次彘兽。」

「必然是他捣鬼,让老夫无法分身他顾。」

说著,望向雾锁的山坳,重重一叹:「那孽障——唉!衍小哥,你们此行若在杭州府查到线索,万望传个信来!青姥姥临死前说过,若其仍不悔改,到处害人,就要我清理门户!」

他眼中杀机与痛惜交织,感觉又老了几岁。

「好,前辈保重。」

顾不上废话,李衍三人当即辞别石老蔫,快马加鞭折返杭州————

与此同时,沙里飞、林胖子等人,也终于赶到了余杭林家老宅。

暮色中的余杭县东街,林家宅邸沉默如一头垂暮的巨兽。

三丈宽的青石门楼高耸,鸱吻吞脊,门楣悬著蒙尘的金丝楠木匾。

「江浙盐铁第一家」的刻字已被风霜蚀去棱角。

王道玄尚未回复,脸色有些苍白。

他远远观望,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宅坐子午,龙虎环抱,好风水啊!可惜沙里飞只觉得大宅气派,却看不出蹊跷,好奇问道:「道爷,怎么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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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玄指著远处道:「瞧,这正堂五间七架,硬山式屋顶如伏龟蓄势,左右厢房如青龙白虎垂爪相护。如果贫道没猜错,后院会有假山垒石为玄武靠山,山巅再有一株百年罗汉松本应苍翠如盖。」

「还有那东南巽位三层八角藏书楼,并非胡乱建造。其飞檐如雁翅展开。如果贫道没猜错,楼顶内应该放著青铜魁星点斗像,执笔指天,暗合紫气东来」文昌位。」

「道爷好本事!」

林胖子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我家中布置,跟您说的一模一样。」

蒯大有问道:「道爷又说可惜什么?」

王道玄摇了摇头,「风水养人,人也养风水。」

「昔年林家鼎盛时,必定每日仆役如云洒扫庭除,灶火昼夜不熄,活水周流不息,阳气充盈如烘炉。如今————门可罗雀,阴气自生。纵有仙穴,也需活人气血来温养啊。」

说话间,众人抬头望去。

但见残阳最后一缕金红掠过屋顶,将鸱吻的影子拉长如鬼爪。

原本奢华的大宅,门外墙角已布满青苔,长出了荒草也没人打理。

街上偶有百姓路过,都远远避开,像是怕惹了晦气。

林胖子踏入阔别已久的家门,眼前景象让他鼻头一酸。

朱漆大门上还残留官府封条的残迹,庭院里草木凋敝。

原本数量的众多仆役,更是走了个一干二净,官府查封时翻的乱七八糟都没整理。

随即,里面就传来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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