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粗糙而又坚韧的文明(1/2)
乌尔夫略显失望,但觉得洛德说得有道理,便也不再强求,用力拍了拍胸膛:“那你看着吧!
看我给我们巴顿家争光!”
翌日清晨,盆地中的喧嚣比往日更早地沸腾起来。
一种混合着紧张、兴奋和神圣感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今天,是“割草比赛”的日子。
乌尔夫早早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旧皮甲,反复打磨着一把长柄钐刀。
脸上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像是在背诵发力技巧
“洛德大哥,你真的不参加吗?”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眼睛瞟着洛德那身看似并不魁梧、但总让人觉得蕴藏着可怕力量的身躯。
洛德果断摇头,理由充分且无法反驳:“我是外人,不合规矩。
而且这钐刀,”他指了指那比自己还高的、闪着寒光的巨大刀具,“我没用过,上去怕是帮倒忙。
伤到自己或别人就不好了。”
开玩笑,让我拿着这玩意儿?
我怕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不是割草,是直接把地皮掀起来三寸。
还是老老实实当观众吧,安全第一,主要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乌尔夫略显失望,但觉得洛德说得有道理,便也不再强求,用力拍了拍胸膛:“那你看着吧!
看我给我们巴顿家争光!”
很快,各个家族的青壮年们开始向草场边缘汇聚。
他们扛着各式各样的钐刀,穿着干活的装束,彼此用眼神和呼喝鼓着劲,像一群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
如果战场是金黄色混杂着青草的草海的话。
巴顿老爷子也出现了。他换下了平日那身象征头人身份的、装饰着更多兽牙和银饰的皮袍。
穿上了一身和年轻人无异的短打皮褂,露出肌肉依旧虬结、布满伤疤的古铜色臂膀,手里握着一把看起来就年代久远但保养得极好的钐刀。
老爷子精神抖擞,目光锐利,甚至和相熟的其他家族老者互相笑骂着。
活动着手脚关节,那架势,一点也不像是个该含饴弄孙的老人。
反而像什么一拳能把人当场干去世的壮汉。
等等……老爷子您这是要亲自下场?
这画风不对吧?您这年纪在这高重力环境下玩命割一天草?
您这老胳膊老腿……不对,看这肌肉线条,比好多年轻人还结实。这就是大地之子的日常锻炼成果吗?恐怖如斯。
洛德看得一头问号,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这个世界老年人的体能评估体系出了根本性的错误。
号角声响起,低沉而悠长,压过了所有的喧哗。
刹那间,早已在各家划定的区域前做好准备的人们,如同听到了发令枪,猛地冲了出去!
沉重的钐刀在他们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划出一道道银亮的弧线,大片大片的丰茂牧草随之倒下。
动作整齐而富有力量感,带着一种奇异的、与自然搏斗又共生的韵律。
高重力环境下,每一个动作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力量,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的后背。
粗重的喘息声甚至盖过了钐刀割草的唰唰声。
但没有一个人偷懒,没有一个人退缩。这是为了他们赖以生存的重兽兄弟储备过冬的口粮。
是神圣的劳作,是力量的证明,是荣誉的竞赛。
有的人在那里喊着号子:“今儿向兄弟向母亲献上礼!一把刀子三丈三!一捆草啊高三丈!多少新草给兄弟?!”
巴顿老爷子果然宝刀未老。
他的动作或许不如年轻人那般狂猛爆烈,但极其老辣高效。
每一次挥动都恰到好处,步伐沉稳,呼吸绵长,效率惊人,很快就在他负责的那一小片区域里领先了。
好家伙……老爷子这哪里是割草,这分明是在进行一项精准的体力工程学展示。
这效率,这持久力……我算是知道乌尔夫那小子崇拜他爷爷不是没理由的了。
洛德看得啧啧称奇。
这老头子是真猛。
看了一会儿,洛德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比赛固然热血。
但对于一个能精确计算每一分能量输出、见过战争场面的存在来说,这种重复性的体力劳动观摩,实在缺乏足够的吸引力盯上一整天外加一夜。
算了,干看着也没意思。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逛逛这个‘移动首都’。
深入了解一下风土人情,顺便看看能不能淘到点有趣的东西,或者打听到点消息。
他跟旁边一位负责照看物资的巴顿家族妇人打了声招呼,便转身融入了集市的人流之中。
比起昨日,今天的集市似乎冷清了一些,大部分壮劳力都去割草了。
留下的多是老人、妇孺和像洛德这样“游手好闲”的。但气氛依旧热闹,只是节奏慢了许多。
他信步闲逛,仔细观察着这里的交易方式。
确实是以物易物为主,偶尔能看到那种打磨光滑的特殊小石子——被称为“石贝”——作为中介。
看来是真的来了,三皇五帝更前面一点了。
不对,应该是大禹时期也不知道治不治水?
一块上好的熏肉可能换几块盐砖,一张完整的兽皮可能换一个陶罐和几枚石贝。
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充满了生活气息。
最原始的信用体系雏形。有意思,但没有大规模标准化生产和社会分工,货币很难彻底取代实物交易。
洛德像个社会学者一样分析着。
拐过一个由几头重兽庞大身躯自然形成的“街角”,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摊。
是乌尔夫那小子!
这小子没有去割草,大概率是被老爷子顶位子了?或者是太年轻?
谁知道呢?
摊位上摆着几张硝制好的皮子、一些晒干的草药、几块颜色漂亮的矿石,还有……一小堆黑黝黝、不起眼的块茎?
看来这小子昨天下午也没闲着,收集了不少东西,就等着今天别人都去比赛时,他来“捡漏”做点小生意。
此刻,乌尔夫正脸红脖子粗地跟一个看起来比他更小的女孩讨价还价。
女孩想用一串用彩色鸟羽和细小贝壳穿成的项链换他一块亮晶晶的白色石英。
“……这,这石头我磨了好久才这么亮的!你得再加点东西!”
乌尔夫努力摆出精明的样子,但眼神时不时瞟向那串漂亮的项链,暴露了他的心思。
女孩撅着嘴:“就这个!爱换不换!我再去别家看看!”
作势欲走。
“哎哎哎!别走别走!”乌尔夫立刻慌了,“换!我换还不行吗!”
他一把抓过项链,像是怕女孩反悔似的,飞快地把那块石英塞进她手里,脸上还强装着“亏大了”的表情。
女孩得意地笑了,拿着石头蹦蹦跳跳地走了。
乌尔夫则美滋滋地拿着那串项链翻来覆去地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噗……就这谈判技巧,小子你以后怕是要被老婆管得死死的。
不过那项链……嗯,审美还挺别致,适合送给心仪的小姑娘。
洛德笑着摇摇头,没有打扰沉浸在“交易胜利”喜悦中的少年,悄悄走开了。
他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耳朵捕捉着周围的谈话碎片。
大多是闲聊,关于收成、天气、家长里短。
直到一段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刚跳下坐骑,正和一位老妇人低声说着什么。
男人的脸色沉重,带着悲伤。
“…………阿姆她……没能熬过上个冬天的寒潮……”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老妇人愣住了,手里的木碗“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奶酒洒了一地。
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哭声,只是用手死死捂住了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走的时候……平静吗?”老妇人哽咽着问,声音破碎。
“嗯……按她自己的意思,做了水葬……我们扎了最好的木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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