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要取消吗?(1/2)
把那盒子埋入了坑里时,指尖的鲜血正顺着指缝往泥土里渗。
黑褐色的土块沾在手背上,混着未干的血渍结成暗红的痂,他一捧一捧往坑里填土,指腹碾过碎石子的地方磨得生疼。
风从海面卷过来,带着咸腥味刮过耳际,身后的荒草被吹得弯了腰,草叶上的露珠打湿了他的裤脚,凉飕飕的。
土堆渐渐堆成半米高的小丘,他跪坐在旁边,手掌撑在地上,指缝里全是血和土的混合物。
血腥味裹着泥土的腥气往鼻子里钻,他盯着那土丘看了很久,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一直在抖。
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棉絮,想喊一声,却只发出嘶哑的气音,眼泪早就在脑子里嗡嗡作响时流干了,眼下只剩一片干涩的疼。
后来他成了尊主。
带领着达贡家剩下的残部躲进另一座岛屿时,那座活火山还在断断续续地喷着白烟。
他站在火山口边缘往下看,赤红的岩浆在深处翻涌,热浪烤得他额角冒汗,身后的人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擦过额角——那时候还没有那道疤,皮肤光滑得能映出火山的光。
“开凿。”他说,声音比岩浆的温度还硬,“从火山腹地挖,把岩浆引成天然熔炉。”
手下的人立刻动起来。镐头砸在火山岩上的闷响此起彼伏,火星溅在他们的粗布衣服上,烫出一个个小洞。
他就站在原地看着,直到第一股岩浆被导流槽引到预设的池子里,橘红色的光映在他眼里,才缓缓松了口气。
与外界的交易是从第三个月开始的。噤默者的人第一次登岛时,乘着一艘没有挂旗的黑船,船板上还沾着远海的海藻。
领头的人穿件深灰风衣,帽檐压得很低,递过来的铁皮箱里装着基地设计图。
图纸边缘用火漆封着,印着朵扭曲的银花
“我们提供剧本,你们负责演。”那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
“基础材料、核心设备,还有能把整座岛翻过来的改造器械,只要你们按剧本走,都能给。”
他打开铁皮箱时,图纸上的线条密密麻麻,标注着实验室、仓库、仿生体培养舱的位置。
甚至连火山地热的利用管道都画得清清楚楚。噤默者的人就在他面前展开便携设备,银灰色的机械臂从箱子里伸出来。
在地面上投射出三维投影——整座岛被切成无数块,每一块都标注着改造后的模样。
机械臂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嗡鸣,投影里的岛屿渐渐变成一座嵌在火山里的钢铁堡垒。
“你们要什么?”他问。
“要达贡教活着。”对方抬了抬帽檐,露出眼底的冷光,“要有人能让炼金圣堂睡不着觉。
同时我需要一个可以行走剧本的角色。”
他捏着图纸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风从火山口吹过来,带着岩浆的硫磺味,把对方的风衣吹得猎猎作响。
再后来,他开始造仿生体。
第一批实验体站在培养舱里时,透明的营养液顺着他们的皮肤往下淌,仿生皮肤的纹理比真人还细,只是眼睛里没有光。
他站在观察窗前,看着技术员往仿生体的神经接口里插导线,导线另一端连着的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在跳动。
“能模仿人类的所有行为模式,”技术员转过身,推了推眼镜,“甚至能自主学习,只是……没有真正的意识。”
他没说话,伸手按在观察窗上,玻璃冰凉的温度透过掌心传过来。
培养舱里的仿生体突然动了动手指,指尖在玻璃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出去。”他说,“去人间,找那些被炼金圣堂排挤的天才。
告诉他们,达贡教给他们地方做研究,要什么给什么。”
仿生体们走出基地时,外面正下着雨。
雨水打在他们的仿生皮肤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们撑着黑伞,走进城市的人流里,像一群沉默的影子。
不久后,大陆上开始流传关于“疯子”的传说——
有人说那些人能把断腿接成机械的,比原来还灵活;
有人说他们在暗巷里给穷人换仿生器官,只要一口吃的。
直到有天,炼金圣堂的巡逻队抓住一个改造仿生体的少年,少年嘴里喊着“尊主会救我们”。
消息才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各地。
“比炼金圣堂还狠的疯子。”
他后来从手下嘴里听到这个称呼时,正在给一株蓝色的花浇水。
那花是从当年的小岛上移来的,花瓣上总沾着露水,像噙着泪。
他捏着水壶的手顿了顿,壶里的水顺着花瓣往下滴,在泥土里砸出小坑。
手下递来报纸那天,他正在实验室调试新的仿生心脏。
金属瓣膜在灯光下泛着银光,他用镊子夹着导线往接口上接,指尖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报纸递到面前时,他瞥了一眼,手突然抖了一下,镊子“当啷”掉在金属台面上。
报纸上的画像印得有些模糊,墨色晕开了边角,画里的年轻人穿着粗布褂子。
头发乱糟糟的,额角光溜溜的——
那道疤是后来在一开始岛屿年轻的时候,某次勘探在火山里被落石砸的。
当时血流得眼睛都睁不开,他咬着牙用布条缠了三层,愣是没哼一声。
后来的这道疤,在前达贡教覆灭的时候,埋葬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划下的一道疤。
标题的黑体字刺得人眼睛疼:“邪教余孽尊主率领的达贡教妄想颠覆世界!”
他把报纸铺在金属台上,手指顺着画像里的眉眼摩挲。
画里的人眼神亮得很,像当年蹲在海边看浪的自己。
身后的手下大气不敢出,直到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灰:
“伊莱亚斯当年……是不是也被这么写过?”
没人敢接话。
实验室里只有仿生心脏的机械音在响,“咔哒,咔哒”,像在数着时间。
他想起伊莱亚斯蹲在海边的样子。
那天也是这样的晴天,海浪卷着白沫拍在沙滩上,伊莱亚斯用树枝在沙上画圈,圈里写着“平等”两个字。
“我们挡没挡别人的路,都是别人说了算。”老师的声音被海风卷着,飘得很远。
“没有实力的人,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你看那些渔民,他们靠海吃海,可某些人说海是他们的,渔民就只能饿着。”
他当时蹲在旁边,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饼,咬了一口,渣子掉在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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