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蜉蝣哎我可太超然哉了吧(1/2)
雨水顺着瓦缝滴落,在陶碗里敲出清越的声响。
徐行仰面躺着,数着这天然的更漏。
一滴、两滴......数到第七滴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就像小时候被逼着扎马步,数着道观屋檐上的瓦片等待结束。
那是一种对自己做的事情感到迷茫时才有的消解。
\"还没睡?\"
守明的声音隔着板壁传来,混着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徐行望着房梁上结网的蜘蛛:
\"师兄看过《传习录》吗?\"
\"看过几页。\"
老道的声音带着笑意:
\"不过我文化水平不够,前面没嚼懂就没往下看了。\"
徐行愣住,本以为老道的豁达是来自通读经典而悟出的通透,却不想对方不过是粗读了个开头。
他突然有些自嘲,自己日夜啃读古籍,试图从字里行间寻得大道。
到头来,竟不如守明这般顺其自然、随性而为活得明白。
原来真正的智慧,或许从来不在书页间,而在生活的点滴与本心之中。
书页间的道理。
说到底还是假借他人的感悟。
你自己从未真正经历过,又怎能真正感同身受?
……
晨光微熹时,徐行已经坐在门槛上削木楔。
斧刃划过樟木,卷曲的木屑散发着辛辣的香气。
守明蹲在旁边捣药,石臼与杵棒碰撞的闷响惊走了偷食的麻雀。
\"昨天那重楼,\"守明突然开口,\"我晒在阁楼了。\"
徐行的手顿了顿。
重楼解毒,但过量会麻痹经脉。
老道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
\"你身上的伤……\"
守明捣药的节奏不变:
\"再拖就真留下病根了。\"
木楔\"咔\"地劈成两半。
徐行望着掌心的老茧,忽然笑了:
\"师兄什么时候把出来的脉?\"
\"你喝醉那晚。\"
守明从石臼里挖出青绿色的药泥:
\"抱着酒坛子不撒手,一直嘟囔着什么老不死的之类的。\"
山雾漫过院墙,将两人的身影洇成水墨。
徐行摩挲着木楔的断面,纹理间藏着细小的孔洞——就像他千疮百孔的修行路。
当初为复仇踏入此道。
如今复仇的对象灰飞烟灭,反倒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他曾以锏为誓,斩破血雾踏入腥风血雨。
当复仇的执念化作灰烬,方惊觉自己站在名为“目的”的悬崖边,脚下云海翻涌,却不知该坠落何方。
白虹贯日的那刻。
他终于读懂天地至理——个体的锋芒再利,也不过是惊鸿一瞥,在郭嘉机器意志的浪潮里,再高的修为都不过是浪花挣扎时的纹路。
当初的热血早已冷透,这修行路本就是为他人背负的枷锁。
如今枷锁断裂,反而不知何去何从。
邪修自有郭嘉机器来制衡,又何必以己身作灯,照亮他人的因果?
长生不老于他而言,不过是延长的困惑。
谁能保证经年累月后,自己不会重蹈老不死的覆辙,生出虚妄的贪念?
或许,这山野林间的清寂,才是命运最后的慈悲。
他将心思埋入青苔,任岁月在掌心刻满皱纹。
在自我麻痹与顿悟之间,找到了与世界和解的方式——原来所谓修行,不过是学会在喧嚣中沉默。
在执念尽散后,做回天地间一粒自在的蜉蝣。
“嘿,蜉蝣哎!我可太超然哉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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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去趟镇上。\"
守明包好药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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