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奏请(1/2)
待毛纪退出,本来想歇一会儿的朱厚照刚歪在黄花梨圈椅上,就有侍卫在帘外道:“张宗说求见。”朱厚照本想推了,但想道这小子如今提督皇商局,不一定有什么事于是就懒懒的道:“传。”不多会儿,见张宗说掀帘进来,手里还抱着个半人高的锦盒,不由得笑道:“你倒像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抱的是个什么?”
张宗说将锦盒往地上一放,行个礼:“给陛下送新鲜玩意儿呢。”说着掀开盒盖,里头层层叠叠码着两个长弓,“陛下请看,此乃辽东所进女真角弓。臣亲试之,其筋角胶漆攒合精妙,百米之外可透鹿甲,较我边军现用之弓,射程远许多,穿透力亦强倍许。女真善骑射,此弓正合驰射奔袭之用,若能令军中仿造,辅以精铁箭镞,必使边军战力大增。”
朱厚照起身拨弄弓弦,心中若有所思,火铳虽利,然需火药装填,遇雨雾则不便;此弓乃冷兵器之极致,可补火器之短。且辽东地势险隘,骑兵冲突之际,弓矢较火器更显灵便。如果令工部匠人细究此弓造法,如果军器局批量督造,配给九边重镇,尤宜辽东、蓟州骑兵,但是现在还不适合,是因为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于是对着魏彬道:“上次说造办的佛郎机铳,如今可曾分给营军?”
魏彬忙道:“回陛下,佛郎机铳自军器局试造成功后,已令军器局交兵部王宪总领分发事宜,首批五十具已拨付京营神机营,令其操练演试,据报炮手皆称‘比之旧式火铳,装填便捷、射程倍之’。唯铜料采办稍缓,工部奏称需三月方能凑足千具所需黄铜。另郤永亦上表奏请,为蓟辽、宣大请领,兵部覆议,拟待京营熟习战法后,即着边军依次换装,先给宣大,再给蓟辽。”
朱厚照点点头:“佛郎机使团已经到了满剌加了?”
魏彬奏道:“回万岁爷的话,使团确已抵至满剌加,满剌加衙门来报言佛郎机称一路跋涉劳苦,要稍作休整,预计本月可抵广州。皮莱资已修书与彼等,言及万岁爷不日或将有皇子、公主诞降,着其多备贡物。九月先遣一拨人进京,恭贺万寿圣节;十一月再遣一拨,恭贺皇子或公主诞生之喜。”
朱厚照闻言又点点头,看向了张宗说道:“你接着说。”
张宗说适闻圣论,心下了然皇帝有意示之,乃道:“说起朝贡一事,臣闻得建州、哈密、鲁密并朝鲜、日本、琉球诸国,今岁皆欲于下月万寿圣节及皇家子女诞生仪时遣使朝贡。”
朱厚照坐回椅子上笑道:“你说吧,想做甚?”
张宗说乃道:“我朝祖制,内库分供用、广盈、广惠诸库,向来与户部太仓银两分。陛下命臣自殖财货,特设皇商局专司提调,不受外朝辖制。既如此,市舶司衙门,臣亦望分理一二。”
“分理?”朱厚照忽忆起张宗说上月所奏,“你上月请改实物租为银租,各皇庄银钱解入内库归你提调,单此一项便收银两万两。如今又欲插手市舶司,不惧外廷弹劾么?”
张宗说一笑,道:“臣有陛下做靠山,不惧他们!臣正为此事而来——临清、淮安诸钞关属户部,其银钱臣不便过问;扬州、苏州织造局专管绸帛,臣亦难置喙;宁波市舶司贡物,臣仍无从插手。如此处处受制,何以替陛下广开财源?故臣斗胆,请陛下允将织造衙门所贡绫罗、市舶司所纳方物,尽交臣统筹调配。眼看到年底不过数月,谁家年末不置办新物?早作准备方是正理。”
朱厚照颔首,指了指案上摊开的奏本:“你且拟个条陈来,朕照批便是。”又转问魏彬:“司礼监对此有何计较?”
魏彬闻听此言,心下早如刀割,岂会毫无计较?这两项进项如今被张宗说盯着,宫里上上下下谁不忌惮?偏这小子算盘打得精,不管你贡多贡少,哪怕一尺布帛也归入其手,直将织造衙门“生丝昂贵、难以织作”的托词堵得严丝合缝,断了他们侵吞丝绸的财路,司礼监进项自然也少了。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魏彬定了定神,堆笑道:“奴婢们哪敢有什么主见,全凭万岁爷吩咐便是。”
张宗说瞧他那副模样,暗骂道:“教你敲我家竹杠!”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臣还有一事斗胆奏请。”
朱厚照笑道:“但说无妨。”
张宗说道:“臣既提督皇商局,局中办差人员品级、俸禄自当由朝廷定夺,臣不敢置喙。只是想在俸禄之外,按盈利抽成——皇商局为内帑赚得银钱,臣与底下办事的人总得有些甜头,才好用心办差。”
魏彬闻言暗骂:“好个混蛋,竟将主意打到万岁爷头上……”正要开口呵责,却听朱厚照道:“准了。”
魏彬及众太监皆面露惊异,朱厚照却浑不在意,接着道:“市舶司、钞关、皇店、皇庄都可抽分。你们替朕挣银子,本就是额外差事,权作补贴吧。你去拟个条陈,朕批红便是。”
张宗说忙道:“臣谢陛下隆恩。”
朱厚照又道:“朕闻南直隶奏报,苏州织户闹着退佃,可有此事?”
张宗说笑道:“哪里是退佃,分明是那帮士绅眼红!臣早与魏太监说过,南直隶皇庄每亩只收三斗粮,比民间轻了一半,织户们抢着佃种还来不及。闹退佃的不过是松江府乡绅煽动,他们若不愿减租,尽可学臣的法子。”
“好你个张宗说,拿朕的库银充体面!”朱厚照闻言一笑,“此事卿做得妥帖,魏彬亦协理得善。”
魏彬听皇帝夸赞,再看张宗说的眼神竟柔和了几分。此前张宗说力主减租,魏彬死活不允,如今方知这小子赌对了圣心。
正说话间,侍卫通报:“武定侯郭勋求见。”
大概是皇帝心情大好,朱厚照拊掌笑道:“尔等倒会凑趣,不来时朕望眼欲穿,一来便如鹞子攒林般挤破殿门,倒教朕连盏茶功夫也偷不得。”
张宗说忙欠身作揖欲辞,朱厚照挥袖止道:“慌甚么?你留步,待听咱们武定侯有什么事来。”
少顷,郭勋掀帘入内,见张宗说也在,便知皇帝有意留他,忙行礼拜见。
朱厚照瞥见郭勋手中封着朱漆火漆印的竹筒,问道:“那是何物?”
郭勋捧起道:“回陛下,日本国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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