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位(1/2)
当秋日的太阳高悬天空,撒下第一缕阳光到虞朝的宫殿时,站在象征九五至尊阶梯上的小太监打开圣旨,一字一句朗声读道:“凤安帝诏曰:
朕虞珺卿,乃前虞之胤胄也。践阼未逾一稔,当政之际,寰瀛纷扰,黎甿因朕之酷政而荼毒生灵,朕实赧怍于虞氏之列祖列宗矣。
今时迁世异,朕深悉天命弗眷顾于己。我虞朝享国五百稔,迄于兹日矣。
虞朝气数已殚竭,国运将归乎呼延氏,朕亦宜禅其大统矣。
自兹以往,朕将遁入伽蓝,剃发修持,以赎曩昔之弥天之衍。
至于斯邦国,当付于贤能者矣。
——钦此。”
此话一家,跪在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都对高坐龙椅的呼延绍朝拜磕头,这些官员都是在匈奴时死忠呼延绍的臣子,他们异口同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延绍登基为帝后,改国号为乾,寓意,大哉乾元,万物资生。年号崇德。
呼延绍登基的第一件事,是大赦天下,民间百姓减税三年。
第二件事,就是听从经凡的建议,假意放梅磬回家,但途中派杀手将其暗杀致死。
梅磬死后,后世史书记载:功罪参半,戾逾勋劳。覆邦背国,天谴难饶。秽恶盈贯,骂詈难消。
第三件事,奉经凡为先生,经凡可以以臣子自称。
虽说呼延绍当了虞国的君王,可虞朝百姓表面不敢言说,私下却不承认。
在他们看来,谁当皇帝都可以,但前提是,得是汉人。
所以,民间有了铺天盖地的谩骂,呼延绍气不过,便设立了十大酷刑,再有人敢骂,让他们也尝尝十大酷刑的厉害,所以,骂声小了些,但大家却会在暗地嘲讽匈奴人当汉人皇帝这件事。
只要事情不闹大,呼延绍施行仁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含凉殿里,矮几前,呼延绍和经凡对坐,经凡笑道:“皇上,虞,兴和燕是产盐大国,燕朝的盐大多来自海,虞朝的盐除了通州的海还有盐矿,兴朝则是盐矿和盐湖。燕国与匈奴是世代死敌,所以永远不会给匈奴提供盐铁,而兴朝离匈奴太远,匈奴也不可能饶过虞朝去兴朝购买盐铁,所以匈奴的盐铁都来自于虞朝。皇上,臣请奏盐铁官营,规定民间私售盐者斩,由宗黎掌盐铁司和缉私,石冉升为缇骑。通州盐贩很多,便由郝冀带着九万郝家军去戍守通州。其一,预防燕国来袭,其二,管理私盐贩子和盐商。若匈奴要来买盐,便勒令盐铁司对匈奴限量供应,价涨三倍,且只收黄金。再让石冉带剩下的十万郝家军去平南城驻守,严防匈奴盐贩子买盐。”
呼延绍不解,“你想断了他们的盐?”
经凡笑道:“断不断盐,得看他们愿不愿意花钱。我们这边的盐一旦只收黄金,那么匈奴的盐商或盐贩子将盐卖给百姓,可就得翻三番,长此以往,匈奴会乱套的。而且,还得规定匈奴交易的黄金必须是“九炼足金”,凡含杂量超过千分之一者拒收,再派宗黎去查凉州至平南城的商道上的“暗盐栈”,只要查到暗盐栈,便让石冉与宗黎联手,以“清剿匪患”为名突袭,烧毁盐栈,捕获走私者,关入大牢,再做处置。”
呼延绍不解,“这样做的目的是?”
经凡解释道:“臣好歹也在匈奴待过一段时间,也知淳家势大。听说,淳家姐妹能做皇后与贵妃,皆因淳家富可敌国。而盐对人来说,与粮食一样珍贵。若断盐一日,百姓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变化,倘若断盐一月,三月,半年甚至是一年呢?盐可以保存食物、制作兵器。当盐价暴涨到“用牛羊换盐”都难以换到一口粗盐时,百姓会陷入绝望。没盐,食物无法保存、人会体力衰退无法狩猎或劳作,当资源匮乏到极致,生存就成了百姓的唯一目标,这时,礼崩乐坏,道德沦丧,匈奴说不定会出现“易子而食”的极端现象。这时,匈奴治理的国家就会大乱。而到这时,匈奴王上定会让淳家出钱买盐,来确保匈奴皇室依旧可以吃盐。匈奴王上手握四十万铁浮屠,龙城有二十万淳家军,光这些加在一起,淳家的钱撑不过一月,届时要么淳家财力枯竭,淳家军兵器断供;要么周铮为保军需,不得不剥夺淳家财权,引发淳家与王室内讧。无论哪种结果,匈奴都会因盐铁短缺陷入瘫痪。”
呼延绍听经凡说的头头是道,立马应道:“好,朕现在就下令,命人去办。”
九月下旬,天气寒凉。
长廊边,臧朵身穿一件披风,倚栏独站。
远处,一小太监双手端着一个托盘从臧朵身旁经过时,臧朵连忙拦住她。
臧朵知道此人,他是掌管祭典文书的小吏,臧朵知道,在匈奴皇宫当差的官员例钱都不高,居然淳家两姐妹手下的人不好买通,那就从这小吏下手。
臧朵给了小吏一袋子零零碎碎的银子后,成功买通小吏。
小吏给臧朵看了一眼送到御前的祭典文书的初稿,稿上写着,淳娥提议的龙城守将护国安与淳狐提议的后宫无争助君威。
这样写倒是没什么不妥,皇后谈“国安”是呼应帝王对江山的掌控,贵妃谈“助君威”是贴合后宫对帝王的辅佐,虽侧重不同,但都暗含“内外呼应、共助君王”的默契。
可若是颠倒一下,写成,后宫无争助君威,龙城守将护国安呢?
臧朵心中冷笑,便又用了大把的银子买通小吏,让他把句子颠倒过来后,再呈上御前。
小吏收了银子,欢欢喜喜的将此事办好,而臧朵也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向容雅复命。
九月刚到中旬时,兖州的雨就每隔几日下一次,而蕲州和梁州更是到了天天下雨,接连不断的地步。
这日早朝,门外一侍卫匆忙跑到大殿前,对高坐皇位的苏江月行了一礼,“陛下,前线来报,送往前线的粮食在运粮官运到睦州时,被路上的劫匪抢了。连官差都被劫匪杀了。”
燕国虽是六国中的强国之一,但燕国也是盗匪最多的一个国家。
像什么海盗,马匪,土匪,层出不穷。
此话一出,群臣震惊,群臣纷纷咒骂道:“究竟是哪些胆大包天的混账东西,竟敢劫掠朝廷的军粮,都不要命了吗?”
“这群胡作非为的匪盗,朝廷真该出兵,一鼓作气,端了他们的老巢。”
正当众人讨论时,苏歆和桂英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而二人细微的神情正被苏江月尽收眼底。
饶苇彤站出来,对苏江月行了一礼,“陛下,目前最主要的是要重新将粮草送至前线。”
苏歆也往前一步,对苏江月行了一礼,“陛下,臣愿带兵前往。”
苏江月信不过苏歆和她的下属,便命令道:“欧阳离!”
欧阳离上前一步,对苏江月行了一礼,“臣在!”
苏江月命令道:“景王战败的消息,也传回了兖州。朕命你将五十万大军全部带去前线,其一,押运粮草,其二,为景王助阵。现在便退下,回府修整,明日一早发出,不得有误。”
欧阳离闻言对苏江月行了一礼,“臣遵旨!”
欧阳离语毕,恭敬退了早朝。
翌日,洛州城内艳阳高照。
皇宫里,满朝文武站成整齐一排。
大殿中央,翟舒瑾一人站在殿前,对安兰柏行了一礼,“下臣拜见安狼大王。”
安兰柏应道:“燕使免礼!”
翟舒瑾站直身子,直言道:“大王,下臣此来是想让大燕与安狼重修旧好,化干戈为玉帛。”
翟舒瑾话音刚落,谭牧上前一步怒斥道:“你们大燕早年就说要两国交好,可你们口中的两国交好,就是三天下战书,五天来攻城,你叫我们如何信你?”
翟舒瑾依旧心平气和解释道:“这次我们是有诚意的,传吾国陛下之令,三日后,我们愿将贵国二王子送回安狼国,以表诚意。”
谭牧闻言,突然惊的说不出话来,缓了半天才问了句,“二王子会回来?”
若安兰秋回来,安狼就有救了。
毕竟他的谋略城府可是安兰柏的十倍啊!
翟舒瑾应道:“正是!”翟舒瑾对安兰柏行了一礼,“王上,下臣已将吾国陛下的话带到。下臣还要回国复命,不便久留,告辞。”
安兰秋要回来的消息传到安狼时,不少臣子虽不敢当着安兰柏的面表现出欢喜的模样,但私下里,却是开心的手舞足蹈。
安狼终于有救了。
可安兰秋回国却让安兰柏和封允极为不悦。
他回来要干什么,抢自己的王位吗?
而封允也很忧愁,安兰柏在,他还可以掌管禁军,吃香的喝辣的,可若安兰秋回来,位置不保倒也其次,一个宦官敢专权,他非得杀了自己不可。
更可怕的是,他若旧事重提,提及当年,是自己献计把他弄到燕国一事,自己定会被安兰秋命人腰斩的。
麟趾宫内,安兰柏坐在椅子上,心烦意乱,而封允更是急得在宫内左右踱步,唉声叹气。
良久,他灵机一动,才停下脚步,来到安兰柏身侧,他提议道:“大王,奴有一策,可解此次危机。”
安兰柏闻言立马问道:“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封允直言道:“檀济不是被燕国景王抓了吗?如今燕国要和谈,不如就让奴带着您的圣旨去一次景王的营帐,只要救出檀济,奴就以他造反为由将他在暗中杀害。只要他一死,安狼就有攻打燕国的由头了,出兵也是名正言顺。”
安兰柏有些犹豫不决,“可他毕竟是寡人的外祖父,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封允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和地位也是豁出去了,他连忙劝道:“哎呀奴的王上哟,您怎么就想不到呢?檀老将军最疼爱您了,他心系安狼,若知道他自己是为国捐躯,九泉下,他也会瞑目不会怪你的。您看看,我们赢了燕国一次,他们就要讲和,若赢十次,他们不得向我们俯首称臣啊?若赢个百次,说不定整个燕国都是我们的了。陛下,这是您开疆拓土的好机会呀,您可得把握住了。”
安兰柏有些担忧,“可安狼没有将军能打仗了呀?若冤杀了外祖父,谁还能替寡人打仗呢?”
封允劝慰道:“大王放宽心,我安狼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领兵打仗的好将军。您看看成跃,尤卿,卫宏,哪一个不比檀济强?再不济,还有谭牧啊?”
封允话音刚落,便听门外有人一声怒呵,“简直放屁!”说着便走来一人,怒气冲冲的指责道:“封允,你一个阉人,祸国专权也就罢了,你如今还要撺掇大王,谋害忠良,你是何居心?”
来人是谭牧,只见他怒不可遏的走进来,守在门前的太监进宫来齐刷刷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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