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破神路三(2/2)
“咻——”
利奥的箭恰好此时赶到,箭矢如流星般划破雨幕,精准地射穿了左边骑士的护臂。利奥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身形瘦削,却眼神锐利如鹰,背上背着一张自制的长弓,弓身由坚韧的紫杉木制成,箭袋里插着十几支磨得发亮的木箭,箭头上还沾着些许铁屑,是他特意打磨过的。他本是猎户的儿子,部落被神殿毁灭后,独自在荒原上求生,练就了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平日里靠打猎为生,也靠这手箭术躲过了不少神殿爪牙的追捕。
“赫拉克勒斯,左边交给我!”利奥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锐勇,却异常沉稳,没有丝毫慌乱。他拉弓如满月,长弓连珠般射出,箭矢总能在圣骑士即将得手时精准阻拦。一名骑士刚从泥地里爬起来,正要举剑刺向托姆,利奥的第二支箭便射穿了他的战马眼睛。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将骑士掀翻在地,疯狂地嘶鸣着冲向远方,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阿诺握着磨得发亮的硬木冲了上去。阿诺已是年过花甲的老人,头发和胡须都已花白,像是覆盖了一层霜雪,脊背因常年劳作而微微佝偻,但眼神却依旧矍铄,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的儿子和儿媳都死于神殿爪牙之手,唯一的孙儿也被蝎王重伤,至今卧病在床,靠着莉娜的草药勉强维持性命。此刻,他心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手中的硬木虽简陋,却仿佛有了千斤之力,那是他对神殿最深的恨意。
他瞅准一个落单的骑士,趁着对方注意力被利奥吸引的间隙,木棍狠狠砸向对方的头盔。骑士反应极快,用剑格开硬木,“咔嚓”一声脆响,硬木被劈成两段,木屑飞溅。骑士狞笑着一脚踹中阿诺的小腹,阿诺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踉跄后退,重重撞在驿站的土墙边,嘴角溢出鲜血,滴落在衣襟上,染红了一片。
骑士举剑便刺,锋利的剑刃带着寒光,直指阿诺的胸膛,剑风刮得阿诺的胡须微微颤动。阿诺闭上眼睛,心中闪过孙儿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绝望,又带着一丝不甘——他还没能为儿子儿媳报仇,还没能看着孙儿康复,怎能就这样死去?就在这时,骑士的手腕却突然剧痛,他发出一声惨叫,长剑险些脱手。
不知何时,他的铠甲缝隙里多了根尖锐的石片,约莫一寸长,边缘锋利如刀,深深嵌进皮肉,鲜血顺着铠甲的缝隙往下淌。那石片是莉娜刚才为伤员包扎时掉落的,她当时只顾着救治伤者,随手将石片放在墙角,用来压住草药包,此刻竟像有了生命般,在骑士靠近时,被风卷着滑进了他的铠甲缝隙,恰好卡在关节处。
“老东西运气不错。”骑士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神变得更加凶狠,像是被激怒的野兽,正要再次举剑,脚下却突然被什么绊住。他低头一看,竟是托姆掉在地上的木雕小马。那小马只有巴掌大小,雕刻得并不精致,却很传神,此刻恰好卡在马蹄铁的缝隙里,让他动弹不得。
这一愣神的功夫,阿诺已挣扎着起身。他擦掉嘴角的鲜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捡起地上的半段硬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骑士的后脑。“咚”的一声闷响,骑士闷哼一声,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昏死过去。阿诺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地上的骑士,双腿一软,坐倒在泥地里,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他终于为家人报了一箭之仇。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下来,像是天神在倾泻怒火,让人睁不开眼睛。驿站内外打成一团,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村民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在荒原上回荡,久久不散。村民们的武器简陋,大多是木棍、柴刀、农具,甚至还有人握着石头,与圣骑士的神力铠甲和长剑相比,显得不堪一击。很快,他们便被圣骑士的神力压制得连连后退,有人被剑气扫中手臂,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衣衫;有人被战马撞倒在地,浑身是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被骑士的盾牌砸中肩膀,疼得龇牙咧嘴,眼泪直流;还有人被骑士一脚踹中胸口,咳着血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但奇怪的是,尽管村民们节节败退,却无一人丧命。每当圣骑士的长剑要刺穿谁的胸膛,总会莫名偏斜,要么擦着肩膀划过,要么刺进旁边的泥地里,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每当战马要踏碎谁的骨骼,总会被不知从哪滚来的石子惊得人立而起,或是脚下打滑,偏离方向,堪堪避开;就连骑士们掷出的短矛,也总会被突然吹来的狂风改变轨迹,落在一旁。
季安站在人群后,指尖藏在黑色斗篷下微微颤动。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衫,身形挺拔,面容普通,混在村民中毫不起眼,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流亡者。没人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体内蕴藏着连神殿都忌惮的力量。他本是神殿的高阶祭司,因看不惯神殿用神力压迫凡人,将凡人当作祭品和奴隶,背叛了神殿,遭到神殿的追杀,一直在暗中保护被迫害的凡人。
此刻,他没有拔刀,只是目光扫过之处,总有圣骑士突然动作迟滞。一名骑士正要挥剑砍向一名受伤的村民,铠甲的搭扣却莫名崩开,护胸甲滑落下来,露出了胸口的破绽,村民趁机用柴刀砍中了他的胳膊;另一名骑士追逐着莉娜,脚下突然打滑,踩进深泥里,拔出脚时,靴子已经掉了,光着的脚掌被碎石划破,鲜血直流,疼得他嗷嗷直叫,速度慢了下来;最狼狈的一个骑士,在劈砍时扬起的水花竟莫名灌进了他的喉咙,呛得他剧烈咳嗽,失去了战力,被村民趁机用木棍砸中了头盔,昏死过去。
季安的眉头微微蹙起,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混着雨水滴落在地上。他的力量虽强,却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在暗中用微弱的神力干扰圣骑士的行动。这种暗中操控极其耗费心神,每一次干扰都像是抽走了他体内的一丝力气,让他感到阵阵眩晕。但看着村民们在绝境中挣扎的身影,看着他们眼中那不屈的光芒,他咬牙坚持着。他知道,这些凡人看似弱小,却有着最顽强的生命力,只要给他们一丝希望,他们就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这种力量,远比神力更加珍贵。
“邪门了!”为首的圣骑士越打越心惊。他征战多年,斩杀过无数叛神者,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明明对方已是强弩之末,个个伤痕累累,气息奄奄,却像有层无形的屏障护着,无论如何都杀不了人。而他麾下的骑士,却一个个倒下:有的被利奥的冷箭射穿马眼坠马,有的被赫拉克勒斯拼着受伤拖下马背,还有的在追逐村民时,被突然断裂的树枝砸中头盔,昏死过去。
他看向赫拉克勒斯,只见这个曾经的奴隶此刻虽浑身是伤,左臂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却眼神如炬,手中的战斧依旧挥舞得虎虎生风,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为首的圣骑士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他隐隐觉得,这场战斗背后,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作祟,这股力量看不见、摸不着,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干扰他们,让他们的行动屡屡失败。但他身为神殿的圣骑士,岂能退缩?他怒吼一声,再次挥剑冲向赫拉克勒斯,剑上的神力愈发炽盛,六芒星印记发出刺眼的红光,将周围的雨雾都染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