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3章 联军扛不住了(1/2)
佰州的风卷着砂砾,在旷野上撕开一道道灰黄的口子。哲骨拉善的玄甲骑兵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第三十七次撞向联军的盾阵。马蹄踏碎冻土,弯刀劈开晨雾,甲叶相击的脆响混着伤者的嘶吼,在三十里联营上空滚成闷雷。联军主帅攥着染血的令旗,指节泛白——面对这支来自云州的精锐已在此鏖战一月,他们的马嘶声几乎成了佰州城头永恒的背景音。
城楼上,佰州州牧扶着垛口的手微微发颤。他身上的锦袍已洗得发白,颧骨因饥饿而高高凸起,唯有那双眼睛仍亮得惊人。三日前粮官跪报军粮将尽时,他亲手打开了州府最后一座粮仓,连自己每日两顿的糙米饭也减成了一顿稀粥。“将士们在城外流血,”他对惶恐的属吏说,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我这把老骨头,饿不死。”
此刻,十辆装满麦饼的牛车正从城门缓缓驶出。赶车的老农抹着泪,将藏在袖中的半块干饼塞进领头兵卒手里。州牧望着那支在风中摇曳的粮队,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下去。亲兵慌忙递上水囊,他却摆摆手,望着远处战场腾起的烟尘,喃喃道:“再撑一日……只要再撑一日……”
玄甲骑兵的冲锋声又起,这一次,联军的盾阵竟隐隐有了松动。但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从后方赶来的援军,他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是佰州百姓自发组织的运粮队,车上不仅有粮草,还有无数百姓连夜赶制的箭羽与伤药。州牧猛地直起身,干裂的嘴唇终于扯出一抹笑,那笑容里,有血,有汗,还有一个州府官吏赌上性命的坚守。
联军将军站在帅帐外的高台上,望着远处被炮火犁过无数遍的佰州荒原。雪粒子打在铁甲上沙沙作响,他哈出的白气与帐前飘飞的炊烟混在一起,模糊了视线里那道横亘在两军之间的冰封河谷。
一个月前插在地图上的红色箭头还尖锐如初,此刻却像被水泡过般疲软——右翼军卡在鹰嘴崖动弹不得,左翼营在黑松林丢了三进三出,连最精锐的先锋团都没能跨过那条宽不过十丈的饮马河。昨夜送来的战报上,参军用颤抖的笔迹标注着:十七日寅时夺下的无名高地,辰时复失。
帐内铜炉里的炭火噼啪炸响,将将军的影子投在牛皮地图上,那影子随着他握拳的动作猛地抽搐了一下。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蓝标记早已模糊,新覆的雪沫又将昨日的血渍盖得严严实实,只有河谷两岸反复涂改的痕迹,像两道狰狞的伤疤。
将军,前营送来的棉衣只够半数弟兄御寒。传令兵单膝跪地,声音被寒风啃得七零八落。将军转头时,正看见雪地里蜷缩着的伤兵,冻得发紫的手指还死死抠着断裂的枪杆。远处,隐约传来佰州军队收尸车碾压冻土的吱呀声,与己方伤兵营的呻吟声绞成一股冷硬的绳,勒得每个人心口发疼。
他想起誓师大会上三月定佰州的豪言。如今剑鞘上的鎏金已被汗水磨褪,而荒原上的风,正把越来越多的亡魂吹向灰蒙蒙的天空。副将捧着新的兵力调配图进来时,正撞见将军将半截断裂的箭杆狠狠砸进雪地里,箭羽上凝结的冰碴溅了满脸。
城门缓缓开启,一队满载粮草的车队驶入佰州城内。为首的军曹翻身下马,满面风霜却眼神坚毅,高声喊道:皇浦云大将军有令,押送五千石军粮支援佰州!
城内守军见状,连忙通报费州牧。费州牧闻讯匆匆赶来,只见街道两侧堆积如山的粮袋上,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军曹的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有劳将军了!皇浦云大将军真是我佰州的再生父母啊!
军曹躬身道:大将军说了,佰州乃军事要地,绝不能有失。这些粮草是前线将士的血汗,还望州牧大人妥善分配。
费州牧望着眼前这五千石军粮,眼眶微微泛红。想起一个月皇浦云派来的云州和浔州援军,如今又送来救命粮草,心中百感交集。他转身对身后的属官们朗声道:传我命令,即刻开仓放粮,先保证守城将士的口粮,再赈济城中百姓!皇浦云大将军的恩情,我佰州上下永世不忘!
军粮入城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州,百姓们奔走相告,原本因缺粮而低落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费州牧站在城头,望着远方,心中暗下决心:定要守住佰州,不负皇浦云大将军的信义与厚爱。
联军大营,帅帐内灯火摇曳。主将望着案上摊开的舆图,眉头紧锁。前往京城无望之后,他们以为佰州城防薄弱,唾手可得,可自那皇浦云的援军如神兵天降般赶到,一切都变了。
“将军,西路又攻不下了!”传令兵浑身浴血,声音嘶哑。
李肃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这已是第七次强攻,折损了三千精锐,云梯断了十余架,冲车也被烧成了焦炭。城墙下的尸体堆积如山,护城河早已被鲜血染红,可那佰州城墙依旧巍然屹立,云州的“精甲骑兵”守得固若金汤。
帐外风雨大作,夹杂着士兵的呻吟和攻城锤沉闷的撞击声。李肃走到帐边,掀开帘幕,望着那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的城池,心中一阵无力。他想起出兵时的意气风发,想起朝廷催促建功的密信,如今却陷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粮草还能支撑几日?”他沉声问道。
“最多五日,将军。”军需官低声回答,“后方补给线被皇浦云的骑兵骚扰,根本送不上来。”
将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看到士兵们干裂的嘴唇,听到他们疲惫的喘息,那些曾经生龙活虎的汉子,如今个个面带菜色,眼神涣散。再攻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再说这支军队本来就是拼凑起来的,早就有些不听指挥了,还有些都在消极应对了。联军将军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
“传令下去,”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今夜休整,明日……撤军。”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李肃转身,不再看那座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城池,背影在摇曳的灯火中显得格外萧索。他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前功尽弃,意味着要背负“无功而返”的骂名,但他更知道,不能让剩下的弟兄们白白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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