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那本未念完的经(五)(1/2)
沉陈会所。
温凉站在那扇低调的乌木大门前,看着门楣上墨迹遒劲的“沉陈”二字,只觉得这片身处于繁华闹市的古朴建筑,能将她与门外车水马龙的港城彻底隔绝。
在温凉的印象中,她是第一次来。
为什么此刻站在这儿,完全是因为上次她与曹艾青在电话中沟通过后,对方今天才把地点约到了这里。
可不知为何,当温凉抬脚踏入那高门槛的瞬间,一种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熟悉感,如同水底暗涌,轻轻拂过她的心尖。
那种熟悉的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她怀疑只是错觉,或许……是这里过于典型的江南庭园风格,让她在某个影视基地或画册中有过模糊的印象?
引路的服务生沉默寡言,领着她穿过层叠的粉墙黛瓦、曲折的回廊,随着深入会所,那脚下的青石板,廊外假山绿竹的布局,甚至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混合着老木头、茶叶和一丝潮湿水汽的味道,都让她那种“似曾相识”的朦胧感逐渐加深。
她确定自己没来过。
可某些瞬间,比如拐过某个转角,瞥见一扇雕花漏窗外的芭蕉叶时,或是听到极远处那缥缈得几乎像是幻听的昆腔水磨调时,她都会莫名地心神一恍,仿佛在梦里到过此地。
最终,她被引到一处临水的轩榭雅室。
曹艾青已经在了。
这个素来温婉雅致的女人独自坐在窗边,面前放着一杯清水,正望着窗外一池碧水出神。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沉静得有些疏离。
温凉脚步顿了顿,将那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压回心底,才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曹艾青似乎这才察觉温凉的到来,转动目光,这两个女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对方脸上,曹艾青的脸色比电话里听起来要平静得多,但眼底深处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抱歉,在你百忙之中还约你过来。”
曹艾青开口,声音不大,却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知道对方是艺人,能够在排满档期的日程表里,单独抽出一天时间来见面并不容易。
“客套的话就免了吧……”温凉应了一声,下意识地又扫了一眼这间轩榭的布局,“为什么会选这里?”
她问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困惑,以及被环境勾起的微妙好奇。
“白姐……白闻玉女士,之前带我来过几次。”曹艾青语气平淡,“她说这里安静,适合谈事情,不会被人打扰。”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温凉:“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这样一个地方,来袒露一下彼此的心扉。”
温凉瞬间感受到那种奇怪的熟悉与现实的陌生交织在一起的错位感,她下意识便双手环抱了起来,这是一种防御性的姿态。
“你确定我们只会谈论彼此吗?”
服务生悄无声息地送来一杯同样的清水,又悄无声息地退下,细心地为她们拉上了门。
轩榭内的光线暗了几分,气氛变得更加私密,也更加紧绷。
曹艾青沉默地看着她,显然两人都不想那么快的进入主题,最后还是温凉叹了一口气:
“我感觉我以前来过这里……”
“不意外。”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
曹艾青不置可否,只是说了另一件让这两个女人更加深有感触的现实:
“其实比起这个,现在我跟你面对面坐在一起,想到我们接下来要谈的内容,这才更像做梦一样吧?”
“确实,你能跟贺天然分手,是我即便做梦梦到,都会感觉牵强的事……”
曹艾青微微蹙起眉头,温凉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后,嘴上没留什么情:
“别怪我说的直白,这就是那天我从电话里,以及从你的复述中得到的事实,人呐,就是这么矛盾,有些东西自己轻飘飘的说出来,自认为不以为意,可旁人要真这么信了,哪怕仅是强调一句,你自个又受不了了,不过这也让我确认了一件事,曹艾青……”
“什么事?”
“我本以为你会是个云淡风轻,对任何事都能做到波澜不惊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你还拥有着善良、大度、有一种超然物外,但又不失亲和的气质,在此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温凉的话语里是一种不加掩饰的评价,但说到最后话锋一转:
“不过现在看来,即便是能容下世事的白月光,落在感情上,你的眼里也容不下旁人的置喙,要不然我一提你跟贺天然分手,就好像触碰到了你的弱点一样,这让我知道了原来你也不是那么无懈可击。”
在与温凉的对视下,曹艾青蹙起的眉头缓缓松开,她没有避开温凉的视线,反而迎了上去:
“是人就会有情绪,温凉。”曹艾青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细听之下,能察觉到一丝极淡的憔悴:“只是区别只在于,值不值得表现出来,以及……在谁面前表现。”
她端起面前那杯清水,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自己模糊的倒影,继续轻声道:
“就像你现在,在我面前竖起尖刺,难道就代表你真的是个攻击性很强的人吗?”
曹艾青抬起眼,目光凌凌地看向温凉,“或许,只是因为面对的是我,所以你才觉得有必要全副武装?”
温凉环抱的手臂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姿态依旧警惕,她不得不承认,曹艾青这句话戳中了她某根神经,在这个女人面前,她似乎总是不自觉地进入一种备战状态。
但此刻的交锋,不是为了分出个胜负,曹艾青一开始说的坦彻心扉,也肯定不是这种言辞往来的刀剑相向。
“艾青,我并非是要刻意在你伤口上撒盐……”
最终,温凉还是为自己先前那番直白生硬的言辞,作出了解释:
“正如我说的,我惊讶于你跟贺天然分手的事实,那天在电话中,贺天然表现的很蹊跷,你的反应同样也是,而且在电话中貌似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是余闹秋,在同学会上我见到过她,如果贺天然是因为她跟你分手……我不信。”
“你不信?真想不到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竟是由你来第一个发起质疑……你为什么不信?”
“因为我试探过,贺天然对你的忠诚……不止一次。”
温凉的话音落下,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更深的沉寂。
这并非一件光彩的事,甚至天生就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卑劣……
窗外,冬日的暖阳已被不知何时聚拢的乌云吞噬,天色暗沉下来,透过雕花窗棂的光线变得微弱而冷清,映照着两人同样复杂的脸色。
曹艾青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牢牢钉在温凉脸上,但那目光里翻涌的,并非是针对“试探”这件事本身的震惊或愤怒,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难以置信的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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