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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1章 父亲,咱不气,要听话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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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乌云翻滚如墨,却不敢靠近那艘悬停的黑色飞舟三丈之内——仿佛天地也识得此物威严,自觉退避。

舟身由万年玄冥铁铸就,通体浮刻三百六十道镇魂符纹。

每一道都似活物般微微呼吸,在幽光中明灭流转,宛如巨兽沉眠时起伏的胸膛。

包厢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那一丝紧绷如弦的肃杀之气。

“好,咱们就用这招——引蛇出洞!”

莫问天话音未落,指尖一弹,一缕赤金丹火腾起,于半空凝成一条细小而狰狞的火蟒。

盘旋三匝后,“啪”地炸开,化作漫天星屑簌簌坠落案几,灼出七枚清晰指印——那是他心念所至、气机外放的无声宣言。

众人静默。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水分,连烛火都不敢跳动半分。

有人喉结微动,有人袖中手指悄然掐诀,有人垂眸盯着掌心那道旧疤——那是上一次围剿失败时,被那人一剑削去半截小指留下的印记。

“再一,再二,不再三。”

不知谁低喃了一句,声音轻得像片落叶坠入深潭,却震得满室人心头一颤。

“是啊……两次了啊……!”

耻辱,像锈蚀的刀,钝而深,割在每个人的道心上。

莫问天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终落在纳兰擎天身上。

那人端坐如松,一袭素白广袖袍上绣着九条隐没于云雾中的银鳞蛟龙——看似闲散,实则每一道龙睛皆由寒魄晶炼成,此刻正幽幽泛光,映着他沉静如古井的眼底。

“纳兰道友,你怎么看?”

纳兰擎天闻言,他抬手取过案上一只青玉酒樽,指尖轻叩三下——

咚。

窗外雷云裂开一道细缝。

咚。

飞舟下方千里山河忽有地脉嗡鸣。

咚。

他将酒樽缓缓倾覆,一滴琼浆悬于唇边,迟迟不落。

“可行。”

他终于开口,声如古钟撞响,“但这次……不是‘围’,是‘锁’;不是‘杀’,是‘断’。断其退路,断其灵源,断其心脉所系之因果线——若还让他走脱,我纳兰擎天,自削三道本命龙纹,永世不登化神台。”

话音落,满座俱寂。

这不是豪言,是誓约。

化神修士削龙纹,等于自斩三成大道根基,轻则跌境,重则道陨。

“嗯,这个办法好,算我时家一个!”

一声朗笑破空而来,如金石掷地,震得包厢四壁浮雕上的瑞兽纷纷昂首嘶鸣。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时有,这里唯一一位炼虚老怪

他未乘云,未驾鹤,只负手踱步而入。

青布麻鞋踏在玄铁地板上,竟无半点声响——可每一步落下,整艘飞舟都似轻轻一颤,仿佛大地在向他躬身。

鬓角霜白,面容却如六十许多岁,眉宇间不见老态,唯有双目深处沉淀着两口万载寒渊。

一眼望去,连时间都仿佛冻住三息。

“二爷爷,你……!”

时艳急步上前,指尖几乎要触到他袖角,又硬生生止住。

她眼底翻涌着担忧,更有一丝藏不住的惶惑——她知道,这位二爷爷已有百年未曾亲临战阵。

上一次出手,还是镇压北境魔渊暴动,一指按落,万里魔气倒卷回渊,血雨下了七日七夜。

时有侧首,冲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温煦如春阳照雪,却让时艳心头莫名一凛——她忽然想起幼时听族老私语:“时家老祖笑时,必有人头落地。”

“无碍,乖孙女放心吧。”

他声音柔和,却字字如钉,“就是打不赢……”

他略一顿,抬眸望向穹顶之外翻涌的雷云,唇角微扬,“这里,还没有人能留下吾。”

话音未落,包厢内已有数道气息轰然拔起!

“好!既然时前辈也参与,我妘家愿附骥尾!”

妘家一位长老起身,广袖拂过案几,一朵金莲凭空绽放,花瓣层层剥开,浮现出一幅星图——正是目标所在之地的周天禁制推演图!

“算我姜家一个!”

姜家一位长老踏前半步,背后虚影暴涨,一尊手持战斧的赤甲神将踏碎虚空显形,怒目圆睁,斧刃吞吐撕裂空间的暗金芒!

“我夏家也参加!”

夏侯渊抚须而笑,袖中滑出一枚青铜罗盘,盘面自行旋转,指针狂颤不止,最终死死咬定东南方位——那里,正有一缕极淡、极诡的青色气机,如游丝般缠绕在天地经纬之间……

龙虎山长老甩出一张黄纸符,符纸离手即燃,化作一头咆哮纸龙绕梁三匝,龙目所向,正是光幕中那道模糊却桀骜的背影;

顾家老祖指尖凝出一滴墨血,凌空挥洒,血墨竟凝成一幅工笔小像——画中人侧脸清隽,衣袂翻飞,腰间悬一柄无鞘短剑,剑格处赫然雕着半枚残缺的月轮印记;

御兽宗宗主袖袍一抖,三十六枚骨哨齐鸣,声波无形,却令包厢内所有灵宠契约兽同时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合欢宗圣女掩唇轻笑,笑声如铃,指尖却捻起一缕粉雾,雾中浮现出无数细密情丝,根根缠向光幕中那道身影——并非情爱,而是“因果缚命丝”,专锁神魂烙印,一旦沾上,纵隔三千界海,亦能循丝追魂;

炼尸门门主枯瘦如柴,却从怀中掏出一具巴掌大的青铜棺,棺盖微启,一股阴煞之气弥漫开来,棺内静静躺着一具与目标身形、气息、命格完全一致的“替命尸傀”;

靠山宗宗主干脆掀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狰狞旧疤——疤形如爪,边缘泛着不祥的青黑,正是当年被那人一记爪风所伤,至今每逢阴雨,仍隐隐作痛……

三十一家顶级世家,五十六座巍峨宗门——此刻,皆以最决绝的姿态,将名字烙在了这场诛逆之战的青铜战书之上。

莫问天他终于笑了。

不是得意,而是释然。

他此前忧惧丹楼威信衰微,如今才知,不是威信不在了,而是……他从前站得不够高,看不见这山巅之上,仍有如此多双眼睛,始终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他郑重起身,朝时有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到地面:“时前辈,此战,唯您马首是瞻!我等甘为锋刃,赴汤蹈火,诛杀逆贼,护吾正道之光!”

这话他说得诚恳,却也在袖中悄然掐了个“卸责印”。

万一败了,他丹楼可推说“受时家胁迫,身不由己”;若胜了,战后论功,丹楼供应的“破障丹”“凝神香”“定魂钉”,哪一样不是关键?功劳簿上,自然少不了浓墨重彩一笔。

时有如何不知?

他目光掠过莫问天袖口那抹几不可察的金芒,唇角微不可察地一牵,似笑非笑。

但他并不点破。

时家屹立中洲万载,靠的从来不是天真,而是比谁都懂人心的凉薄,比谁都擅借势的从容。

“好,承蒙诸位道友看得起吾。”

他声音不高,却让整艘飞舟的符纹齐齐亮起一层温润白光,仿佛天地都在应和,“吾,便不推辞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古镜映照众生,缓缓扫过每一张面孔:“此役,不需人海,只要精锐。”

“化神之下者,勿往。”

“修行不易,莫把命,当草芥。”

最后一句出口,包厢内竟响起一阵细微而压抑的叹息。

有人低头,有人握拳,有人默默收起了原本打算偷偷带上战场的族中天才后辈的命牌……

时有目光微凝,继而一字一句,如钟磬敲在众人心头:“还有——祸不及家人。”

“我们猎的,只有一人。”

“若有人滥杀无辜,屠戮凡民,毁坏宗门道统,乃至牵连其亲友故旧——”

他指尖轻点案几,一滴茶水悬浮而起,在众人眼前缓缓分裂、重组,最终化作一柄剔透冰剑,剑尖直指自己心口。

“吾,亲手斩之。”

满室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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