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别后情如旧 经年又逢君（2/2）
这应当就是宝嘉带回来的医女，她那眼神似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一般，可缘子仔细辨认之下，确信自己并不认识她。
宝嘉和另外一名女子一齐上前拉住她，似乎在阻止她做什么。
缘子和完颜琮都是一脸疑惑，但不同的是，缘子心中还升起一丝紧张，不知为何，之前好不容易消散的感觉又重新冒头了。
另一名过来拉她的女子眼中似乎也有泪光，她开口对宝嘉说，“你还不说吗？”
缘子的身形明显一晃，她听到了什么？！
完颜琮赶紧起身在她身边扶住，“怎么了？”
宝嘉也感觉到了缘子的异样，“漓……”
她下意识的住了口，看这情形，缘子应当是猜到了什么吧。
“你……是谁？”
缘子再顾不得其他，她上前两步到了那女子面前，仔细看着她的脸，想要去摸摸这个声音竟然和静纯一模一样的人。
静纯，在她恢复记忆后，多少次只能在梦里见到的人啊。
那女子的眼睛也在缘子的脸上看来看去，忽而笑了，“你以为我是谁？”
缘子听到这句话也笑了，只不过笑得很难看，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奔涌出来，她捧着对面人的脸，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静纯，你是静纯。”
不再是疑问的语气，缘子可以肯定，不仅是因为她的声音，还有她的眼睛。
对面的静纯已然泣不成声，她点着头，紧紧地将缘子抱在了怀里。
完颜琮看得心也跟着一紧，还没等他问宝嘉这到底是何状况，最开始情绪激动的女子也直直地盯着缘子问道，“那我呢？你可还记得？”
缘子抬眼看过去，这次惊喜伴着激动，她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蝶漪……你们怎么会……”
蝶漪在旁人面前可以像个活死人，但见到缘子就像是孩子终于找到了家，听到缘子叫她的名字，她马上也哭成了泪人。
宝嘉煞风景的开口，“我和爷去外面等，有事叫我。”
完颜琮拿眼睛瞪宝嘉，什么时候轮到这丫头做起自己的主来了，他赶紧拿眼睛去瞄缘子，希望沦陷情感漩涡的这个人还能记得片刻前对自己的许诺。
缘子回头正好对上了完颜琮委屈巴巴的目光，她又笑了，这次是苦笑。
本以为宝嘉要道出的是完颜琮的秘密，没想到却是自己的。
刚刚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她肯定地向完颜琮眨了下眼，示意他安心。
将蝶漪和静纯一手一个拉到桌旁坐下，“你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然后又看向一直在后面远远没有上前的人，“这又是谁？”
“缘子姑娘，我是灵芝……”甜美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她也是跟着自家姑娘一路经历千辛万苦过来的，途中还险些丧命，如今看到姑娘们再次相逢，怎能不为其感动。
缘子抽了抽鼻子，上下打量一番，笑着道：“你长高了许多。”
细数下来，她与自己的亲人已有三年未见，眼下还正有一事估计可得她们解惑。
也没避讳完颜琮主仆二人还在场，缘子直接就对静纯问了出来，“襄阳城的守将是不是我爹？”
九月的襄阳本未消了暑热，经历了这场雨才算真的凉了下来。
静纯和缘子互相说着三年来临安的情况和自己的经历，宝嘉一边瞄着自己王爷的脸色，一边命人准备晚膳。
缘子没有和静纯直说自己和完颜琮的事，只说被人救了之后辗转了几处战地。
静纯似乎心有所感，知道缘子估计是碍于完颜琮在这不好多说，便也没有细问，不过刚才缘子竟能在完颜琮和宝嘉面前直接问姨父的事情，看来自己说话倒不用刻意遮掩。
听完静纯的说法，缘子沉默了许久，将自己经历的事情和临安的大小事件一一对应，仿佛在填补自己错过的时光。
知道爹娘都还平安健康，缘子心中最大的牵挂算是让她心安了。
眼下，该怎么和自己的爹汇合才是正题。
宝嘉将饭菜一样样端上来，小心地看着在座的几人，灵芝起身帮她一起布菜。
完颜琮有一肚子话想要问缘子，但总觉得还不是时候，他压制住内心的诸多疑惑，起身道：“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等你好一些了我再来。”
缘子点点头，她也一直在等完颜琮主动提出离开呢。
完颜琮走之前又对另几人说，“你们名义上还是医女身份，今晚若是不回去可以说缘子不适需要守夜，但不能一直待在这，太扎眼了。”
缘子看着人将要出门，不禁来了戏谑的心思，“你的‘密道’就不能借我们一用吗？”
完颜琮深吸一口气，缘子赶紧道：“快回吧快回吧。”
宝嘉跟在完颜琮身后，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缘子，缘子明白她心中的隐忧，完颜琮在这什么都不说，回去肯定要问宝嘉的。
她们二人之前又没“串供”过，到时候说的不一样怎么办？
缘子阖下了眼睑，示意宝嘉：你先编着……
宝嘉欲哭无泪，她哪会啊，但也只能跟着走了。
静纯见人走远了，赶紧开口问道：“你和完颜琮现在到底怎么回事？他真的失忆了？”
缘子知道这一路上她们又是遇到桃妹、又是遇到宝嘉的，肯定已经了解了大半，便将她们不知道的讲了一遍。
桌上的饭菜都凉了，也没人动一口，都在回味缘子和完颜琮比故事还精彩的经历。
半晌，还是蝶漪先开了口，“那你觉得他对你好吗？”
静纯抬眼看缘子的表情，这个问题问的好，她们旁人无论如何评判都没用，缘子她们二人的心意才更重要。
缘子想到当初她初入郓王府的情形、两人在朔州并肩作战的情形、在陈州因桃妹生了醋意的情形、完颜琮告诉她身世后消失的情形、在盐州的山洞里一起杀野物的情形……最后脑中的画面定格在早上两人相互依偎的情形。
“好不好的，我其实已经不在乎了。”
这句话很是耐人寻味，不在乎的情形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已经死心，无论好不好都不会回头，另一种是飞蛾扑火，无论好不好自己就是要这么做……
那缘子到底是哪种？
静纯似乎一瞬间共情了缘子，她拉过缘子的手，“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缘子看着对面三人的灼热的目光，她诚实地说：“我想带着他，一起回临安。”
静纯抓着缘子的手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灵芝更是倒吸一口凉气，蝶漪虽然面上不显，但心中的滋味却是三人中最不好受的。
这件事情太大了，她们几人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缘子，知道她归心似箭当然会觉得没白来这一趟，但是了解了她的处境和心事后才觉得难如登天。
灵芝将饭菜又热了一遍，几人吃完后商量出来今晚由静纯和缘子睡一处，明日换蝶漪来。
帐幔轻轻放下，缘子看着躺在床上露出本来面目的静纯，不由得捏了捏她的脸，“脸上的肉都没有了。”
中秋那日自从见到李大姐“换脸”的本事后，荆彬就对这件事上心了，他自然听说过有易容术，但他所见之人从未有用到如此出神入化地步的。
恰好宝嘉应承可以带几人前去襄阳，他便打起了这个主意。
几人中化妆手段最高超的就是灵芝，这个学艺的大任自然落到了她的肩上，这丫头不负众望，还真习得李大姐七分手艺，达到荆彬的要求绰绰有余。
静纯也抚上了对面缘子的脸颊，“你还说我，你不仅瘦了，还黑了，不过……”
是女子哪有不爱美的，缘子听到静纯如此直言不讳地戳自己心窝，登时就撅起了嘴。
“不过什么？”
静纯笑笑，“不过比原来更有味道了，我也说不不上来是哪里变了，总之，很美……”